第一百三十章 身後是非懸日月(第2/2頁)

“實話與你說,姜兒那丫頭雖然說是劍宗嫡傳,修行的劍道法門許是比我多上不知道多少,可我昔年時,也曾經是陰差陽錯險些拜入劍宗的人,論及那份歲月光陰裏鍛煉出來的眼力,怕是姜兒還需得再修行些年歲,才好說趕上我!

沒必要露出這樣防備的表情,我再說一個名字,馬三洞,那個真正在奔亡路上傳授給你劍宗法門的那個人,馬三洞,我是他的……故友!”

就說到這裏,謝成瓊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了去,翻手間的時候,那曾經由楚維陽篆刻的木牌,被謝成瓊當面祭起——

故劍修馬三洞之墓。

只看著那八個篆字,這會兒時,並不是因為防備,楚維陽張著嘴巴分明是想要說些什麽,可那繁復的記憶透過光陰歲月,轟擊向楚維陽的心神深處,竟教他再度失語。

與此同時,謝成瓊那略帶傷感的聲音響起。

“我自道城聽到消息的時候,再往鎮魔窟的方向趕去,就已經來不及了,走到靈丘山近處的時候,便只尋到了他的墳塋,再往回追溯去,些許細枝末節裏,也盡都是他傳授給你春時劍的潦草痕跡了……

我將他的墳塋遷回了天泰道城,可到底沒親自送他一程,便總覺得心底裏念頭不通達,於是想著,許是見了你之後,心裏就會好受一些,可是連我也沒有想到,會在寶瓶江畔與你這麽撞見,教我頗感意外。

早知是這麽個道左相逢,我出門的時候,就不該將謝姜帶在身旁,也正因此,後面幾經找補著,想要一勞永逸,將你身上的些許疏漏換一番說法,徹底遮掩了去,誰承想弄巧成拙,成了如今的局面。

不過說起來也不算是壞事,只是事情關乎更高邈的境界,你需要知曉,此事範老已經將你摘出了因果去就好,無須再思慮這個,你這會兒只需要告訴我,雖說身為聖宗傳人,可你又是怎麽學會吾家雲霽經的?”

楚維陽早已經過了見到一個人,三言兩語間就示之以誠的年紀。

那一閃瞬間,前世今生的種種話術湧上心頭,半真半假之間,楚維陽就已經想到了許多的說法,各種版本不盡相同的故事。

也正是這一念間,楚維陽看向謝成瓊,看向她身前懸照的那木牌上的八個篆字。

緊接著,曾經寶器幻境之中的另一端經歷遂也湧上了楚維陽的心頭。

原地裏,兀自嘆了一口氣,楚維陽一翻手,取出一枚儲物袋來,還是決定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給謝成瓊。

“前輩……”

……

與此同時,外海。

一場金丹境界之下最為巔峰的生死廝殺,似乎在這一瞬間便要告一段落。

此時間端看去,百花樓六長老的氣息一息勝過一息,在幾乎皆盡這場風暴源頭的地方,浩浩的妖風與煙塵將一切的風雨盡都排開。

正中央處,若隱若現的暗金色花絲在半懸空中交纏著,化作一道繁復至極的大陣,將閆見微的身形裹在其中。

遠遠地,更有一道朦朧的鏡輪幻象懸照在花絲法陣的上空,仔細看去時,那朦朧模糊的鏡輪之中,無量神華凝聚成的洪流上,是一尊百界雲舫鎮壓正中。

這會兒時,鏡輪之中有高邈的道與法的氣機懸照,隱約得見那百界雲舫上有兩道門戶洞開,竟將閆見微煉入妖獸血煞的一道南明離火與一道太一真水的本源攫取而去,鎮壓在那門扉後的方寸天地間。

與此同時,閆見微這裏的氣機一息頹靡過一息,等到了最後,幾乎要跌落下丹胎境界,腦後虛懸的鏡輪更是前所未有的模糊著,卻又反而在純粹的妖獸血煞的顯照下,通體赤紅,綻放異樣明光。

任他豬突狼奔,這會兒已然徹底絕了逃出法陣去的希望。

也正因此,百花樓六長老看向那赤紅光暈的目光裏,愈發有貪婪的神色湧動。

只是將閆見微傷成這樣,便已經有渾厚的氣運之力加持在道果上,倘若是真個取了他的性命,不!只取性命仍舊不足,彼時氣運之力加持,也不過是教自己穩穩地駐足在丹胎境界巔峰而已,倘若是同樣取了老母化身的這一縷鏡輪道果之力……

許是,再無須思量甚麽旁的,證道金丹的機緣或許就在眼前!

百尺竿頭須進步,十方世界是全身!

這樣的念頭已經湧現,旋即,便在六長老的心神之中縈繞著,長久的無法散去。

也正是這一瞬間,幾乎力竭的閆見微像是放棄了掙紮,原地裏淩空而立,神情平和的看向百花樓的六長老,緩緩地開口道。

“道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