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龍蛇起陸五色懸

“玄冥丹鼎內,五炁脈輪中。”

“禦諸煞而演四時,掌水火而降龍虎。”

“古元門聖教獨根苗,今歷劫混煉諸宗法。”

“……”

“因是奴婢,噬心喚命。”

“至高至上,至親至尊。”

“截雲法劍元胎靈韻道果虛君。”

齊飛瓊嘶啞且疲累的慵懶聲音好似是從另一片渺遠的天地間傳遞而來。

只是這一刻,齊飛瓊切實的展露出了與丹胎境界修士真靈的差距來。

哪怕有著長久以來法力氣機的浸染,更有著如今同參陰陽大道的道法與性命的交織,齊飛瓊都用了極緩慢的進程,方才以築基境界的魂魄,於楚維陽的泥丸宮內凝練出幽光,復又以幽光顯照成符咒,最後更是在《屍解煉形圖》的洞照幫助下,方才真切的顯現出朦朧的神形來。

比之早先時範老意欲奪舍楚維陽的時候,楚維陽自行顯化的神形看起來都還要孱弱一些。

事實上,齊飛瓊如今所展露的,才是玄元兩道大教道子的普遍神魂本源的水準。

除卻如白骨觀和離恨宮白雲洞這類單獨列有性功傳承的法統,余下的諸宗,都不會在築基境界打熬道法根基的時候,將太多的精力朝著神魂功訣傾斜,至多是在法統的傳承之中有那麽一兩部調養秘法,用以性命相諧。

齊飛瓊便也如是。

而像是楚維陽這樣,不只是修持著《屍解煉形圖》這樣精要的性功法門,更是在自昔年養煉二十四正劍意的時候,便已經開始汲取魂魄之力,以蘊養魔念。

雖說昔年時的手段粗糲了些,可是在有著玄真寶鑒梳理之後,楚維陽與此中的累積早已經堪稱渾厚,不敢說比過白骨觀和離恨宮的道子,但也走在了諸修的前列。

好在,隨著《噬心喚命咒》的誦念,伴隨著神魂之中氣機的牽系,《屍解煉形圖》上幽光洞照,總歸還是教齊飛瓊的朦朧神形一點點凝實起來。

而隨著齊飛瓊的身形凝實,她已擡頭看向那面懸在靈台上空的道圖。

旁人看去時,只覺得道圖上的畫卷瑰麗。

但對於齊飛瓊這樣聖地大教出身的道子,太能夠明白,這道圖之中的一草一木皆都映照諸法,而如此繁浩的波瀾壯闊景象,意味著甚麽,便已然不言自明。

當她以為楚維陽是散修天驕的時候,倏忽間洞見了楚維陽的盤王宗根底;當她以為楚維陽只是純粹的聖宗根苗時,楚維陽又因著最後的不放心,教她誦念了庭昌山的《噬心喚命咒》。

而當她以為這就是極限的時候,道圖上被四野二十四諸界無量辰光劍氣洞照的浩渺世界,卻向齊飛瓊展露著楚維陽真正渾厚的底蘊。

與此同時,齊飛瓊的目光也不著痕跡的從那面玄真寶鑒上一掃而過。

同為元門大教,她自然也認得離恨宮的秘傳法器形制。

事實上,在瞧見這些的時候,齊飛瓊的心中,便已經渾然沒有了剛剛楚維陽強命她誦念《噬心喚命咒》時那一閃瞬間的憤懣了。

這樣的渾厚底蘊與跟腳,教齊飛瓊徹底的震撼,進而教齊飛瓊竟反向為楚維陽開脫起來,這世上唯有那些真正的天驕妖孽,同一時代冠絕諸同道的二三人,才會有這樣唯我獨尊的凜然氣勢,也唯有這樣的人,才會對除了自己之前的任何人與事情始終保有三分猶疑。

並非是生性多慮,而是他們比起相信別的事物而言,永遠最相信的都只是自己。

一念及此的閃瞬間,齊飛瓊再誦念起《噬心喚命咒》來,那喑啞的聲音裏,似是也多了幾分篤定與果決。

也正此時,齊飛瓊身披著五色法袍,神形蹈空步虛而起,直往道圖之中淩空飛渡而去。

而在這樣的某一瞬間,齊飛瓊的神形遂徹底的化作了幽光,沒入道圖所洞開的那方世界之中。

入得紫蟾道宮之中後,當齊飛瓊切實的駐足在道宮之內,以神形清晰瞧見內裏光景之後,她接二連三的震驚,便已經抵至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當然,齊飛瓊的震驚並非是因為楚維陽本身,他渾厚的底蘊,已經教齊飛瓊有了長足的認識。

齊飛瓊所震驚的,是靜靜隨侍在道宮之內的那幾道旁人的身形。

前庭昌山大師姐淳於芷!

現外海百界雲舫主人師雨亭!

這兩人,盡皆都是駐足在丹胎巔峰境界的高邈修士!甚至在傳聞裏,不是如同災劫裏面功虧一簣的範老一樣純粹的九煉丹胎境修士,而是駐足在絕巔,窺探著更高邈境界,有證道金丹大修士希望的人!

而如今,這樣的兩個人的身影如同婢女一般身形恭謹的隨侍在楚維陽的身側。

不止是這樣!

齊飛瓊瞄向師雨亭的腰肢間,那素袍與紗衣的交疊之間,她的腰上懸掛著一枚墨色玉佩,起初時齊飛瓊不覺得甚麽,可是緊接著,她從其上感應到了同屬於《噬心喚命咒》的氣機,更感受到了其上恍若是與師雨亭幾若同源而出的道法意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