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因果猶在殺念前

齊飛瓊是極聰明的人。

在楚維陽所認識的那些靈醒的聖地大教道子之中,都屬於極聰明的那一批人。

所以在楚維陽切實的動了殺念之後,齊飛瓊能夠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從袒露自己的心意,到與楚維陽言明利害,甚至兼具著冷靜與魅惑,而歸根究底,是以極致的冷靜化解了楚維陽真正的殺意,教自己從殞身之厄中掙脫出來。

這是一個能夠在死生危機的無邊恐怖之中保持冷靜,想自己所該想的人。

也正因此,在出得了丹室之後的極短暫時間裏,齊飛瓊便已經大略的將與楚維陽有所牽系的那些人,思量了朦朧的脈絡出來。

如師雨亭和淳於芷這般境界高邈,出身不凡,底蘊跟腳在某種程度上與金丹道果的氣機相映照牽系的,齊飛瓊無從猜度他們相識的經歷,但幾乎已然篤定,她們與楚維陽的牽系之中,至少最初是以命數因果所牽系的。

齊飛瓊也自動的將那懸在師雨亭腰間的墨玉玉佩所映照的人,也自行歸為了這一類人之中。

而除此之外,連允函大概是怎麽樣和楚維陽所“勾搭”上的,齊飛瓊也已經有了大概的時間節點。

尤其是想到酒會丹宴還未結束的時候,允函便已經離島而去,回返山門,更教齊飛瓊隱約確定了“事發”的比較準確時間。

要麽是修為高邈,氣機橫壓,兼具著斬也斬不斷的因果命數。

要麽是同為天驕,因情相合,兼具著相互印證的雷霆道法牽系。

而這般思量著,齊飛瓊遂也相印證比較著,同樣思量著自己在楚維陽這兒的分量。

仔細說來,比之前兩者該是盡都不如的。

不論是相逢的方式,還是在為了從生死之中脫身,自己不得不說得那些極盡於謙卑的低到塵埃裏面去的話。

昔年修得了爐鼎法,她便生是爐鼎的命。

她不怕被楚維陽當成玩物看待,但是因色而勝的人,注定會在有朝一日因色而敗,倘若真個有楚維陽對她厭倦的那一日,便該是齊飛瓊長生道途中斷的時日了。

如今,不是楚維陽離不開她,而是她已然離不開楚維陽!

可她也不怕爭,低到塵埃裏又如何,昔年她本也是這樣一步步走皇華宗那樣的地方一步步登臨道子之位的,再是煌煌一宗,也是元門的大教,內裏的暗湧,幾如鬼蜮也似。

因而,現如今的齊飛瓊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主動想楚維陽所想,做楚維陽所做!

或者更簡單來說,便是交出一份“投名狀”來!

從楚維陽在聽得自己言明利害之後,仍舊放心不下,復又教齊飛瓊誦念《噬心喚命咒》這件事情來看,齊飛瓊便已經明白了楚維陽這個人的心意。

愈是如此,這份“投名狀”便是須得盡快給出!

楚維陽強命著要求的,和自己無須囑咐主動去做出來的,同樣的結果,卻注定會是截然不同的效果。

她太需要這樣的一份“投名狀”來將楚維陽心中的那些許關乎早先事情的最後一抹芥蒂消除掉了。

而也正在這樣的渴望之中的時候,楚維陽一刀斬在空處,斬出了程玄中的身形。

這樣的人,再合適不過了!

幾乎閃瞬間,齊飛瓊便已經淩空飛渡而去,不等程玄中的神色變得駭然,身周顯照出碧藍靈光的時候,半懸空中,齊飛瓊的身形便已經陡然消散在明光之中,下一瞬,明光裏五色龍相顯照,渾沒了齊飛瓊的身形,卻又好似那五色靈光洞照間,齊飛瓊的身形無處不在。

而原地裏,因著齊飛瓊這裏的變故,楚維陽起先時一怔,緊接著,竟展露出了些許笑意來。

下一瞬,楚維陽蹈空步虛而起,一步邁出的閃瞬間,碧藍靈光湧現的同時,風雷皆動!

緊接著,雷光墜落的閃瞬,楚維陽的身形便已經在了那五色龍相之中,穩穩定身時,便踏在了土行龍相的龍首處。

同一時間,楚維陽一翻手,杏黃幡旗落在手中,狂風裏兀自搖晃起來的時候,戊己篆紋連綿不斷顯照,進而如同光雨一般落下,如同披掛戰甲一樣,這些篆紋長河盡數交織與融入進了土行龍相的靈光之中。

下一瞬,卻是五色龍相盡皆明光大方。

再看去時,恍若是隨著五行之力的流轉與生息變化,楚維陽的地師手段借著戊己篆紋加入了其中,進而,隨著五色龍相盡皆綻放明光的時候,再看去,依然不只是戊己篆紋,五行篆紋盡都化作鱗片戰甲一般,顯照在龍相身軀之上。

楚維陽也已經不再是曾經那樣孱弱的見識,他已然數度見過皇華宗門人出手,明白這些五色龍相的交纏本就是一種無上的法陣意蘊變化。

齊飛瓊亦是個中好手,能夠早先時在丹室側旁潛伏好一會兒,便足見其中陣道手段的熟稔與高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