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欲攬飛瓊登龍島

半懸空中,張都幾乎像是在躲著楚維陽的目光一般,在諸修隔空若有若無的注視下,意氣頹靡的離去了。

大敗虧輸,這便是張都在折騰過這一場之後的最後結果,他不僅僅沒有撈到甚麽聲名底蘊,更是將自己原本便有的那些也丟失殆盡。

許是往後許多年,今日發生的事情,都會是這一代人裏長久口口相傳的笑話。

而倘若是楚維陽能夠掙脫出散修的藩籬,一步一步更往上攀升去,越走越高的話,許是今日這樁笑話的流傳,便會不止於這一代人這樣簡單。

留注青史,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以自己最不願意接受的方式,做成了這世上少有人能夠做到的事情。

可到底還是,大敗虧輸,顏面掃地!

而此時間,平靜的瞧了一眼張都頹然離去的身形,楚維陽卻未曾在他搖搖晃晃的背影上多停留哪怕是一息的時間。

楚維陽的目光再度看向遠天之際。

像是又一次映照著楚維陽的注視,層雲之中,五色龍相第二度顯現。

而此時間,他好似是從斑斕的龍相靈光之中,看到了老道人那清瘦且佝僂的身形,只是太遠了,教楚維陽看不真切老道人的身形乃至於目光變化。

他只能看到那翻卷的幾若沸騰的層雲映照斑斕靈光也似的煙霞,襯托出中間老道人那朦朧模糊的身形輪廓,落到遠空之處的楚維陽眼中,便只剩了一個小點兒。

然而此刻,老道人卻瞧的真切,他甚至能夠清楚的看到張都臉上極細微的神情變化。

回想著昔年看著張都從一個孩子,在自己的面前一點點的長起來,老道人也只是暗自嘆了一口氣,到底沒有出口分說過甚麽。

這不是在大雪山腳下,自家的一畝三分地上,必要的時候可以連甚麽道理都不講。

這裏是外海,這是諸修雲集,玄元兩道諸聖地大教此代道子共襄盛舉的盛事!

程玄中臨時之前的那一嗓子,誠然將事情給翻到了明面上來了,可愈是事情落在眾目睽睽之下,那麽不論張都作何選擇,自己這個皇華宗的長老,都需得緊守著規矩。

再有絲毫的逾越,都是張都大敗虧輸之後的雪上加霜。

況且,他是皇華宗的長輩,而不是張都一個人的長輩。

齊飛瓊的道與法已經蛻變,如今亦是掌握著真龍法力、五色龍相的嫡傳道子,於情於理,他都該真切的將齊飛瓊與張都一視同仁。

這麽些年過去了,皇華宗裏總有人將齊飛瓊這一脈視作是純粹的爐鼎法脈。

可誰又曾見過哪家的爐鼎能自成一脈法統的?又見過哪家培育出來的爐鼎,能夠被稱之嫡傳道子的?

一切實則已經不同了。

哪怕皇華宗內很多人習慣性的漠視著這些變化,但是身為一宗長老,老道人仍舊能夠清楚的認識到,伴隨著長久光陰歲月變遷,那些極盡微妙的變化,一切遂也因之而早有所不同。

愈是因此,老道人便愈是需得掌控這其中更為微妙的平衡。

不能再因著一場意氣之爭,因為一人的顏面事情,再教宗門損失去更多,乃至於牽一發而動全身,教門人徹底走到離心離德的那一步。

一念及此,老道人再看向張都的目光之中,便只有著極盡復雜的感慨。

真個是張都自身的底蘊與道法太過不堪了麽?

可張都能夠做到此代皇華宗的嫡傳大師兄,自師門之內,本也是經過了一場場的廝殺,與各種各樣的磋磨的。

然則一入災劫裏面,便是諸般的不如意事情,落得今日的下場,只能說是命數使然。

不過在老道人這等歷世長久的老怪眼中,實則除卻生與死,余下的,本也沒有甚麽是更值得在意的事情了,只要還活著,甚麽樣的磋磨,都有可能成為蘊養堅韌道心的資糧。

一切便看張都能否在卸下道心之中被聲名所累的負擔,從頹靡之中走出。

若是能走出,些許故事便也只是故事而已。

若是走不出來,那便是純粹的笑話了,皇華宗一眾排在他後面的天驕道子,盡可擇其優者取而代之!

甚至只在外海這地界上,憑著齊飛瓊的蛻變與升華,便能教張都一步步越栽越深,徹底陷進甚麽泥坑裏爬不出來。

能夠是個甚麽樣的結果,這些大抵最後仍舊是命數使然。

而正想到了這些,忽地,老道人遂偏頭看向了原地裏淩空而立的楚維陽的身形。

能夠教張都有這樣的境遇,五毒道人這個散修出身的人,又該是甚麽樣的命數呢?

這人世間能夠始終有散修存在的余裕,本就是天爺早早批注的定數,每一代天驕崛起的同時,都會與如楚維陽這樣的散修同樣的聲名鵲起,甚至因著出身的緣故,他們的才情之驚艷,甚至要遠遠勝過尋常大教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