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蕊宮閬苑聽帝樂(下)

翌日,道宮內,整座處,楚維陽正趺坐於蒲團之上,身形清瘦,復有縹緲之姿,渾似是只消下一瞬,便要禦風而起,身形裊娜而步虛,以煙霞為依憑。

但同樣的,這會兒無端的有著香風兀自回旋著,牽引著那仍舊顯照的穹頂處的五色天河,繼而將一道道精純的靈光裹挾到了楚維陽這裏來,教道人輕而易舉的吞納,而在這樣的過程之中,楚維陽復又端坐的安然,如巍峨山嶽,紮根於厚土之中,八風不動,安穩坐定。

老實說,楚維陽借著一道元宮一炁,哪怕是因之而晉升築基境界六層,哪怕在將青荷這裏晉升築基境界的全數元氣的耗用都算上,於這一道無上寶材的部分底蘊引動自然之象凝練成的五色長河而言,都只是真正的杯水車薪。

可惜了,那日裏寶鼎的外象被劉玄甫輕而易舉的毀去,否則,有著這道五色長河,許是那寶器還有補救的機會。

但此刻,便也只能這般暴殄天物的處理了。

青荷在叩開了那道門扉之後,便長久的在木屏風的後面閉關自行養煉去了,渾如楚維陽,早先時在躋身築基境界的時候,都曾經有過長久時日的養煉,如今輪到青荷時,自然也不會有甚麽折扣可言。

兩人參合三元,同源的道與法,只是教氣機的交織與共鳴更為圓融一些而已,真正的效用,仍舊只是幫青荷將那道門扉叩開一道縫隙而已,至於如何推門而入,如何將道途上的步履踏的堅實,這些盡都是青荷一人的事情。

這陰陽大道的局限便也在於此,有裨益,且能切實的夯實人根基與底蘊,乃至於增長修為,但是真正關鍵的那幾步路,卻無法替代著誰走出。

當然,此時間,同樣有須彌之力,牽引著那五色天河,朝著木屏風和須彌之力化作的厚重帷幕後面垂落而去。

有了這樣極盡豐沛的靈光與元氣,許是能夠削減去許多的水磨工夫。

而同樣的,饒是晉升了築基境界六層,楚維陽對於五行毒煞道法的養煉仍舊在持續著。

此時間不斷的吞吐靈光與元氣,這是楚維陽在五行功法一遍遍的運轉之間,找尋著諸道法相平衡,相和諧之處。

畢竟,昔年的玄冥丹鼎一脈,一定是有著一套又一套完整的修法的,而且歷經這聖宗一代又一代先賢的傳承與自我體悟打磨,這一套又一套的修法,一定是在道與法功訣修持的層面上,便已經將五行圓融相諧的底子打磨至圓融。

但到了楚維陽這兒,只一部《五臟食氣精訣》乃是根基古法,余下諸法,映照於五行之中,只有一部《雲霽經》乃是盤王宗傳承,一部《木巢經》疑似同是聖宗傳承,卻不見得是一脈相匹配的功訣。

余下三部,更是東拼西湊,散裝而來,如《凈土經》這般,說是源自於散修,乃至於在散修之中都失傳了去,怕是那浩如煙海的光陰歲月裏已經極難追溯,教人無從再探究真正的跟腳。

因而,雖然同樣是無上品階的功訣,可是修持起來,總是因著細節的不同,許是這裏繁浩些,那裏精純些,便體現出了五炁兜轉間的參差。

細節、相性上的些微不同,便是須得教楚維陽一點點打磨的關隘與要旨所在。

否則,楚維陽如今兼具五行,此間五行道法流轉,自然是通暢矣,但想要做到生息不歇的地步,便須得先一步做到五行的平衡,底蘊上的平衡,還有增減之間的平衡!

對於此,楚維陽也沒有甚麽好辦法,一點點嘗試著打磨細節是一回事兒,說白了,也只有不斷的吞納五行元氣的笨辦法。

無非便像是和面也似,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

自然,在打磨的過程之中,仰仗著那五行天河的便宜,楚維陽的修為,遂也在躍入了六層之後,穩穩當當的朝著更高邈處攀升而去。

當然,楚維陽這樣的打磨,已經無需全數心神的看顧,更不好和閉關養煉的青荷同處一處,畢竟都怕受到彼此的影響,心境不穩之間復又叢生欲念,反而壞了修行。

這裏面,主要是楚維陽在顧慮青荷的靜修,畢竟參合三元的過程,到了後面時,已然見得青荷將百花樓妙法用的熟稔之後,已頗有幾分食髓知味的意思。

因而,此時間,是楚維陽端坐在了大殿的正座上,一邊打磨細節,一邊與師雨亭湊在一塊兒,一邊共飲著百花釀,一邊散漫的閑敘著。

真個說起來,師雨亭始終是楚維陽少有的,在初見時,便在心神之中留下了極好印象的人。

他無從猜度自己在師雨亭那兒的甚麽心神印象,但如今唯一能夠確定的事情便是,兩人分明甚少逢面,可幾乎坐下來之後,只是短短的幾句話,便猛然教兩人熟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