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龍王今時宴平樂

“可惜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許是酒已經飲得酣暢,楚維陽這裏還不覺得甚麽,師雨亭已經滿臉酡紅,斜斜的倚靠在楚維陽的懷中,正醉眼朦朧的看著那虛懸的須彌光鏡之中洞照的景象。

那寶鏡之中,所洞照的正是青霄峰頂的景象。

便是連楚維陽都未曾想到,在即將累積到周天之數勝場的時候,那身披殼甲的妖修竟然要落敗了,此時間,兩道赤色血焰交纏在玉石法壇上,剛剛兩人親眼得見,剛剛有同樣披著鱗甲的一拳,生生地將此獠的螺殼打碎了一角。

渣滓與齏粉尚還蔓延在半懸空中,復又在狂風內搖曳,至今還未曾落到地面上去呢。

許是他還能支撐一陣,但是對於楚維陽和師雨亭而言,在殼甲被人崩碎開來的時候開始,此獠的敗落,便已經只是時間問題了。

“可惜了……”師雨亭又甚為慵懶的感慨了一句,方才繼續說道,“這樣的才情,生身卻並非是九元螺聖的嫡親血裔,生於旁族近親,便是此獠對於自身才情最大的辜負!

要知道,一族裏底蘊總是有限的,成就了螺聖,只消他還活著,怕是難再成就第二個,這般事情,延展到他們的族裔上面,也同樣如此。

這人才情再高,可昔日裏曾經走過的路,每一步上都曾經與真正的完美圓融差著些分毫,等到了只築基境界的時候,便已經在底蘊上切實的展露出了差距。

唉,除非能夠狠下心來,打碎當前的道法根基,乃至於磨滅掉部分的道途,從最初的疏漏處重走修行路,否則,縱然才情再是驚艷,此獠恐怕也是最先掉隊的那一批人。”

說及此處時,師雨亭還甚為感慨的搖了搖頭。

原地裏,楚維陽亦是在深以為然的頷首。

事實上只如今看,這場龍王宴飲的從始至終,此獠都離著真正的頂尖戰力、頂尖底蘊,真真正正的差這一線!

哪怕有著接連定勝的底蘊累積,已經彌補了部分的不足,但有些疏漏處,注定是不回首而無法彌補的,甚至會伴隨著此獠的進益愈發明顯,而教故往的疏漏也展現的更為明顯,乃至於成為命門,成為真正的不諧所在。

這也注定了,如今已經是此獠與諸修之間差距最為微末的時候,再繼續往下走去,差距只會更為明顯。

楚維陽像是在見證著這一代修士之中,第一位真正具備著才情的人,因為並非自己的緣故而倏忽間如流星墜落。

而伴隨著此獠的墜落,一同映照在心神之中的,則是九元螺聖那蠻橫而陰冷的氣機。

這位化形大妖在楚維陽的心神之中,不再是只有一個純粹的名號,而是漸漸地展露出了一個切實的朦朧輪廓來。

哪怕真形仍舊隱沒在層疊的霧靄之中,教人看不真切,但是至少,至少楚維陽已經明確了邊界,明確了那朦朧輪廓裏那龐然大物的大略。

這般感慨之中,伴隨著一聲轟然巨響,楚維陽再看去時,已經是此獠的殼甲徹底的皸裂,然後在赤光的包裹之中,狼狽的立身在了法壇側旁,心有余悸的看著法壇正中央處的那道猙獰身形。

青霄峰的擂主易位。

勝者是龍王血裔,另一位龍王血裔!

而正當楚維陽看到龍王血裔的身形,兀自回憶著早先時與龍王血裔的決死一戰的時候,忽地,師雨亭的聲音從側旁處傳遞而來。

此時間,師雨亭的關注點,已經不在鬥法上面許久了。

“公子,待得之後召開宴飲的時候,倘若是時間來得及,便教青荷隨你一同赴宴去罷。”

聞聽得此言,楚維陽稍稍一怔,頗詫異的看向了師雨亭。

“師妹,這又是甚麽說法?”

師雨亭自是溫柔一笑。

“倒不是師妹我惜身,實在是在妾身煉化了百界雲舫之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著妾身我呢!倘若是我隨侍著公子赴宴,誠然效果要更好些,更能夠教公子收獲聲名,可到底也更容易教公子泄了跟腳去,反而不美。

這般思量著,許是教青荷現身,一位百花樓的嫡傳道子,或是再加上另一位皇華宗的嫡傳道子,兩位共同隨侍公子一人,如此,也算得上是鮮花著錦,花團錦簇了。

公子切莫因為這是甚麽風流的聲名而將之輕忽了去,這亦是聲名之一,本沒有甚麽分別,而且相比較那鬥法和才情的聲名,這般聲名顯得更溫和些,尤其是公子身為散修,這樣的聲名遠比鬥法與才情更能教人接受。

而且即便是僅僅從聲名的累積上來論算,世人最愛聽的事情,也從來不是誰又贏了誰,這般風流故事,更易在諸修間流傳,許是公子艱難定勝上百場,都不及這麽一樁風流佳話。

往日裏的時候,妾身自然是不敢這樣布置的,唯恐教公子這裏聲名與底蘊虛浮起來,可是如今公子得‘瑯霄山主’之號,更有鎮運寶器在,不論是甚麽樣的聲名與底蘊,盡都可以在公子這兒凝練成最純粹與凝實的龍形氣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