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身如飄絮逐水流

這一刻,實則很難說,到底是孟懷象融合了自己的心神之中並不屬於他自己的魔念,還是借著那激湧的情緒翻騰,進而釋放出了本就蘊藏在他心神之中的魔念。

但是這一刻的“融會貫通”,實則已經無分彼此,切實的盡都是了入魔的孟懷象的一部分,而且是根髓之中的那一部分!

無端的,仍舊是森森鬼蜮,乃至於伴隨著深冬肅殺的寒雨,其幽寒之意蘊更勝往昔。

但蛻變去了往日的舊相,斬盡了遺蛻之後,煥然一新的孟懷象只在這種幽寒之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通泰與怡然。

連帶著,許是受到了孟懷象這般心緒的影響,連那五行地煞篆法的施展,其氣勢比之剛剛顯照時的那一瞬都陡然間變得猙獰而可怖了起來。

陰陽五行而成十方世界,獨取其一面,或是陽五行而演天罡純陽,或是陰五行而演地煞太陰。

事實上,哪怕是被人有效的調整了魂魄心神,被更易了道與法,但是孟懷象身為大教道子的才情與底蘊仍舊還是在的,甚至因為歷經劫波不死,已然有著更高層階的進益。

關於五行篆法與自身昔日舊有之道法根基余韻的融合,這一念頭實則早先時便已經有所生發。

但畢竟身處劫波之中,哪裏有教人安穩參悟的過程,因而,早早地,那陽五行融天罡純陽的數路和機緣,便這樣被孟懷象錯失。

而再至於今日,因著孟懷象的心境,當他與那魔念融會貫通的閃瞬間,沛然的靈感洪流乍現的瞬間,擺在孟懷象面前的最契合的路就已經變成了陰五行融地煞太陰的路數與機緣。

切實而言,不過是玄元之別,正邪之分而已,未必見得陰陽哪面要高過彼此,但是這種平等,是本身道法根基層面的平衡,於修法道途潛力上的平衡。

普世而言,只論及道法殺伐之能,同一道途同一層階,大都是元門術法要勝過玄門術法一些,畢竟,從來都是破壞要比建成輕易的多。

因而,此刻當孟懷象的五行地煞篆法顯照於世的閃瞬間,只是那沛然磅礴的氣機映照而去的時候,霎時間,幽深的夜幕下,滂沱的寒雨之中,那屬於純陽宮的道法明光,在這股迫人的氣勁面前,陡然間顯得黯淡了起來。

純粹的憤怒本身,解決不了絲毫的問題。

而當那幾若洪流一般的五行地煞篆紋交織成斑斕洪流,朝著面前的純陽靈光淹沒而去的時候,孟懷象本身已經腳踏著五色遁光,先一步殺入了那已然淩亂的北鬥七星法陣之中!

更因為著此刻孟懷象用篆法,五行之混雜,渾如諸陰濁煞。

無有涇渭之分明,便自然難以用出生克的義理來,而且當孟懷象先一步在五行的生息演化之中加入了陰陽的道法意蘊之後,純粹的生克本身,已經很難再起到其應有的效用,於陰陽五行化十方世界的道途之中,很多時候比拼的,已經是純粹的修為高低與多寡。

因而,這一刻的冒然出手,極容易攻伐孟懷象不成,反而有攻伐純陽宮道子的嫌疑。

霎時間,眼前的景象是切實地明暗交織,漫天的寒雨水汽在這一刻極為相諧的融入了孟懷象的陰五行生息之中,尤其是那一縷深冬時的肅殺之意被孟懷象切實的激發,甚至在某種程度上而言,雖然彼此間在攻伐,但是那一縷肅殺之意,甚至在與北鬥七星法陣的靈光相交織共鳴。

這甚至都是孟懷象鬥法過程之中極為必要的一部分。

這種交織與共鳴,開始變相的維持著北鬥七星法陣應有的規模,甚至借助著交織與共鳴,進一步去掌控北鬥七星法陣,掌控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借助著這種掌控本身,孟懷象生生地將諸位純陽宮道子的身形“粘黏”在了方寸之間。

而閃瞬間的不得掙脫,面對著那繁浩的斑斕篆紋洪流,便只有深陷於孟懷象那繁浩至極的攻伐之中。

與此同時,哪怕是在以一敵七,抓住著更外一層五位五行宗道子那短暫片刻的驚疑不定,倏忽間,孟懷象的身形一閃而逝,駐足兼具虛實的五色靈光之中,孟懷象的目光像是在與這五人齊皆對視。

“事情……算了,真真假假的,已經很是無所謂了……”

“你們各善五行之道,如今看來,盡都是別脈弟子了?”

“說來也奇,昔年汝宗主脈修士丟的道與法,怎麽如今竟盡都教你們別脈道子來擋災,來填坑?”

“被貧道擄走的那五位是你們甚麽人?師兄?師弟?平日裏曾經宴飲、清修、論道?”

“不要用這樣的眼神來看貧道,他們是在替你們擋災,替你們填坑!總要有這麽五個人遭這麽一劫,無非是命裏該著,沒有他們,也會有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