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 清微雷炁栽道種

半懸空中,那雷霆交錯的明光成為了幽暗寂無一界之中唯一的光亮。

並且,伴隨著兩道雷霆長河的交錯,這種光亮本身,尤還在其間的碰撞之中變得愈演愈烈起來。

有序的道與法顯照成了這世上最為暴虐無匹的力量之一,進而在這種力量顯照出純粹的毀滅之道的相互攻伐之中,更進一步的從道與法的有序轉變成了純粹無序且肆意而肆虐的力量。

於是,在那兩道雷河的交匯之地,那極盡熾烈的明光本身,開始超脫了某種雷霆的本相,渾似是真陽大日一般洞照在這無垠的幽暗寂無之中。

可惜,明光遠去,其余韻卻終歸被晦暗所笑容。

通明只是閃瞬,那黯滅才是永恒。

緊接著,這種閃瞬的短促感覺似是回返印證到了那一輪真陽大日上面。

只極短暫的數息間顯照的過程之中,伴隨著兩道雷河的“尾焰”也盡皆灌注入這一輪渾圓明光之中,伴隨著一切有序的力量都在朝著切實的無序轉變。

那渾圓本身也不再渾圓。

兀自兜轉之中,那真陽大日的邊沿處開始變得朦朧模糊起來,仿佛在一息之間,便有著層層疊疊的明滅不定從中翻卷。

緊接著,那早先時兩道雷河相互交錯的時候,自其間倏忽間顯照出的嗚咽呼嘯的尖利龍吟聲音,第二度重新響徹其間!

唰——!

終於,當那種朦朧模糊的邊沿處變化教這一輪真陽大日連原本自身的“圓”這一概念都無法繼續維持的時候,便渾似是這緊緊包裹著全然無序的暴虐力量的最後一縷屬於道法的秩序本身潰滅一般。

一道驚世的瑩白如雪的刀光將整一輪真陽大日從中貫穿,進而將之割裂開來。

那一閃瞬間,這瑩白如雪的刀芒本身,甚至其白熾尤還要勝過那真陽大日分毫。

而也正因此,當那極盡於璀璨的刀芒顯照的時候,因為其本身躍出明光絕巔的更白熾,反而教刀芒本身從璀璨的明光之中黯滅了去。

仿佛是陽極生陰,這一刀顯照著太陰雷法原初的力量,這一刀顯照著從無序的白熾重塑著雷霆道法的意蘊進而轉變成銀灰顏色的晦暗明光。

而在這一道銀灰色刀芒之中顯照出來的,則是楚維陽身披乾坤法袍,披頭散發,一頭黑發裹挾著勁風之中猙獰如玄龍一般,一手擎舉著環首刀橫在身前,進而於淩空之際踏罡步鬥的身形。

與此同時,伴隨著楚維陽的身形淩空飛渡,遠比其本身更快的,則是那在楚維陽的側旁,徑直揚起的一條臂膀。

那臂膀被楚維陽以齊肩斬斷,仔細看去時,那被刀芒割裂開來的傷口上,骨渣殘碎,血肉翻卷,而在這樣血肉模糊的傷口之中,卻未曾見得甚麽殷紅顏色,只有些許淡淡的淺紅色顯照,最後,更是隱沒在那一點點滲出的雷漿之中。

以身形沐浴水池雷漿,自期間駕馭鳳凰天火點燃太陰玄雷,參合三元之間而入定坐忘。

這是玄門清修術、房中術,與內外通感的集大成之修持過程。

而也正是在這樣極盡高邈的入定修持過程之中,楚維陽幾乎是以大步疾行的方式,從自己面前那寬闊而且通衢的道途上一路狂奔著。

只是從第二次煉法閉關之中清醒過來,楚維陽便已經更進一步的從真形的修途上深耕去了極渺遠的距離,一切的成果映照在了這樣的演法與試煉之中,所凝聚的成果,便是楚維陽那與之不相上下的雷河聲勢,以及在雷河的碰撞之中,那揚起的手臂!

顯然,那所謂的巍峨山嶽,已經被楚維陽翻越而過,至少,這一刻,楚維陽已經洞見了山頂處的風景,並且要立足期間,借此眺望向更渺遠的距離。

深深地看了那在半懸空中揚起復又要墜落的臂膀,電光石火之間,楚維陽卻忽地轉身,看向那被刀芒所割裂的雷霆明光之中更為白熾的那一部分。

同樣朦朧的身形愈見得顯現,那朦朧的身形顯照出了磅礴之象來,楚維陽只是觀瞧著那身形的輪廓,便像是看到了另一個自己,一個未曾洞悟“真形”之修法,但是在《雷海洗身經》的修持過程之中走出極限之路的人。

許是這種極限本身已經在太多的領域抵至了絕巔。

第一次,楚維陽看到那分明被自己斬斷了臂膀的“修士”,不僅僅未曾因為身形的殘缺、內周天的破損而動搖自身的修為氣機。

更相反,楚維陽反而感覺到了某種渾厚的生機氣息,開始在其人的道軀之中猛然間煥發出來。

這種純粹的血肉生機本身甚至在主動的朝著那翻卷著血肉與骨渣的傷口處匯聚而去。

楚維陽有著某種預感,這種純粹極盡於鍛體之道的某種絕巔狀態,倘若是真人立身在那裏,若是沒有與自己相互攻伐演法的幹擾的話,只憑著其血肉之中蘊含的生機之渾厚,只消給其將養傷勢的時間,許是其人能夠做到再生骨相,彌補肉身之有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