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八章 廣莫之野無何有

刹那間,伴隨著楚維陽的縱身一躍,五色玉華的包裹之中,雷霆辟開的深邃海淵將楚維陽的身形淹沒。

似是而非的景象,讓道人無端的生發出感慨來。

仿佛己身走出了舊世無垠千萬裏,可是一轉眼間,三元極真界的海淵仍舊毫無留情的將己身吞噬。

這天底下,蕓蕓眾生裏,又有多少人,願意出走千萬裏,只為走回最初時的來時路。

如是滄桑的感慨教楚維陽的心緒莫名的復雜。

直指下一刻,直至《五行大遁》的神通被楚維陽運用到了精妙至於毫厘間時,當道人借由此,徹徹底底的徜徉在海域之中,直指這渾厚汪洋的極深處,進而,在那極致深邃的海底,洞見了故清虛空明天界的真正景象的時候。

那種從古史之中走出的磅礴與巍峨的感觸,教楚維陽幾乎頃刻間,便斬卻了諸般復雜心緒,僅只剩下了純粹的愕然與驚詫。

在楚維陽的注視之中,那不僅僅是巍峨磅礴的高遠大界輪廓,那足足承載著無垠的滅世天象的無垠廣博,那足夠將整個舊世四大界天齊皆囊括在其中的無垠體量。

那仿佛是楚維陽的認知之中,所能夠理解的天地寰宇乾坤的概念的極致。

而在這樣的巍峨大界之下,在這毫無遮掩的滿蘊著濁煞與諸陰,滿蘊著奇詭與邪異的,已經不清楚是否還能夠論算是界天的磅礴寰宇“大球”之下,則是一艘同樣古老而且磅礴到超乎了楚維陽想象的古舟。

古舟上半部分的甲板之類的部分,已經徹徹底底的被大球所覆蓋,所淹沒,並且在光陰與須彌的力量共同的加持下,似是粘黏在了一起。

而古舟的下半部分則已經在海底的原始莽荒的礦脈上接連的“觸礁”,入目所見時,有著大半的腐朽船艙已經因之而斷裂成了殘碎的木板,被拋向了海底的四面八方。

而同樣的,楚維陽也能夠看到,那同樣被撞斷的原始莽荒的礦脈之中,有著濁世靈韻菁華瘋狂匯聚而成的星星點點的斑斕浮光。

可那不是甚麽微茫而綺麗的點綴。

那是神通玉果的元胚,是不曾被特有之神通經篇的神韻所沾染過的純粹菁華在歲月之中醞釀而成的元胚。

而這樣的景象,也在明晰的告訴著楚維陽,他到底立身在怎麽樣的天野之中。

這是原始莽荒而充滿著兇險的海疆,但是同樣的,這也是未曾被耕耘的,真正滿蘊著光陰與歲月造化的寶地!

但是面對著那些神通玉果的元胚,楚維陽卻未曾甚為莽撞的去摘取。

元胚一旦沾染這道法的神韻,便要在其上落於文字,將現有掌握的神通經篇凝聚成己身用不到的另一枚神通玉果,對於楚維陽而言,很難真正算得上是甚麽收獲。

更相反,這樣的神通玉果,倘若是仍舊懸照在那裏,徜徉在濁世的自然之中,反而能夠更繼續的恒存下去。

於是,僅只是一眼掃過之後,楚維陽便重新將目光落回了那“大球”,以及那“觸礁”的古舟上面。

事實上,已經無需楚維陽去猜度了。

真正抵近的頃刻間,楚維陽便已經感受到了其上那再明晰不過的道法輪轉的氣韻。

百界雲舫!

而且,借由著那斷裂之處的材質紋路與痕跡,楚維陽也已經辨別出了這曾經教道人洞見過的至高煉材,那是昔日裏百花樓老樓主曾經給予過師雨亭的饋贈,言稱是從昔日九天十地鼎盛時,百花樓的祖庭之山門法舟上,最後所收攏而來的殘片。

當時,僅只是一小塊煉材,都教老樓主,教百花樓的先賢顯得珍稀異常。

而這樣的無上煉材,而今有著整整一船,連帶著那迸濺開來的部分,也碎了滿滿一地,混同在了那斷裂的礦脈碎石之中。

這頃刻間,楚維陽已經能夠想象到,這萬古光陰歲月裏,所發生的事情。

那是古昔年那血腥一戰之後的某種無法言喻的巧合。

在這種極致巧合的促使之下,沉默入汪洋之中的故清虛空明天界,正正好好的在被汪洋吞沒的過程之中,“撞”上了昔日九天崩滅的頃刻間,便隱沒在了汪洋之中的百界雲舫上面。

或許也並非是純粹的巧合,而是那一刻,凋敝的一界,與至高層階的須彌寶器之間,那若有若無的相互通衢的道法牽系。

進而,也正是借由著這樣的碰撞,真正遼闊而高遠的界天級數的寰宇乾坤所裹挾的渾厚須彌之力,成為了那沉入汪洋之中已有經年,並且長久沉寂的百界雲舫,重新被須彌之力震動,進而煥發出“活力”與“生機”的力量源頭。

而同樣的,也唯有在這樣的九天十地最為鼎盛時代的聖地大教山門級數的法舟,才能夠托舉著真正概念上死寂的界天遠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