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承上啟下的發現

周新對於自己會在第二天上午就受到胡正明的回信有點意外。

要知道二十年之後,胡正明查看郵件的頻率是每周一次。

“難道說年輕時候的老師,每天都會看一次郵件?”

“看不出來當年的老師這麽刻苦。”

雖然周新之前跟的是胡正明,但是胡正明在那個年齡大多時候都只是給一些方向性的建議。

當然即便如此,胡正明在2016年也就是六十九歲的時候,還在science上發表了引用次數超過一千次的論文。

“胡教授,你好,我是燕大微電子專業的大二學生周新,周雖舊邦其命維新的周新。”

跨國電話很貴,周新來了之後也沒有再去開源。

僅僅靠獎學金,還是頗有些捉襟見肘。

“周新,好名字。

我本來還以為是芯片的芯。

我看了你發給我的郵件,我還以為是哪個教授在MOSFET模型上有了新的思路。

你的成果足以發表在IEEE甚至是Science上了。”

二人是用英文對話,即便是周雖舊邦其命維新,周新也是用英語說的。

畢竟他之前去伯克利讀博士的時候,專門把這句話翻譯成了英文,在給外國人做自我介紹的時候說。

周是幾千年前華國的王朝,再補充上這麽一句,瞬間讓沒有什麽歷史的阿美利肯人另眼相看。

這也算是周新在國外快速和外國人熟悉起來的一點小技巧。

聊歷史政治這些,是能夠快速和另外一個陌生男性拉近距離的方式之一。

“是的,我目前是燕京大學微電子專業的大二學生,之所以發這封郵件,是希望來就讀你的博士。

因為我經濟狀況不太好的緣故,還需要你提供全獎或者半獎。”

這個年代全獎和半獎的區別,在於半獎能夠拿到的錢更少,同時半獎需要工作,比如代課、批改作業之類的工作。

全獎會被導師要求工作,只是可以選擇拒絕。

一般來說是不會拒絕的。

“跨國電話對於我來說有點貴,所以我將我希望直截了當的表達我的訴求。”

周新說完後,胡正明停頓片刻後問道:

“我稍後會發一份卷子給你,你有五個小時的時間進行作答。

你在回答之後通過電子郵件的方式回復我。

如果有八十分,我會幫你安排好一切的。

這份卷子不會太難,只是伯克利分校電子工程系博士生入學考試的標準。

雖然對普通大二學生來說,會有點難。

但是你在郵件中表現出來對模型敏銳的直覺以及處理方式,都不是一個普通大二學生。

甚至我帶過的很多博士生在畢業的時候,在這方面的能力都不如你。”

胡正明沒有給周新設置太高的門檻,博士生入學考試的難度。

當然這個難度對於華國的大二學生來說,換成除了周新,任何一個人來都做不出來。

這不是水平的差距,而是全方位的差距。

不管是教材、教師水平、學習的深度等等,大二和博士生入學考試之間隔著很厚的壁壘。

更別說還要通過全英文作答。

“如果我沒能通過考試呢?”周新在電話裏反問道。

胡正明笑了笑:“只要你能夠證明郵件是你本人寫的。

那麽我也會幫你搞定轉校和獎學金的事情。

只是說你需要來伯克利把本科沒有上完的課程補完。”

作為半導體界教父級的人物,在伯克利呆了二十多年時間,想要幫學生搞定獎學金,用輕而易舉來形容毫不誇張。

胡正明很欣賞周新,不僅僅是因為那封郵件,也是因為對方在溝通中表現出來的坦誠,以及這口流利的英語。

甚至在一些語氣詞裏都和他一樣。

周新在阿美利肯期間,主要溝通對象之一就是胡正明,口語主要就是在阿美利肯那幾年突飛猛進的。

口語表達上二人當然會有相似之處。

周新在電話那頭笑了笑:“好。”

“MOSFET模型可以將Em與所有器件參數和偏置電壓相關聯,描述了它在解釋和指導熱電子縮放中的用途,你是如何想到通過電路仿真的預測性來對MOSFET進行互連建模?”

跨越數千公裏的電話線,兩頭不僅僅是地理上的距離,更是時間上的距離。

周新發給胡正明的解答,是胡正明自己在2000年的論文,發表在2000年的IEEE集成電路會議論文集上,在胡正明超過九百篇論文裏被引用次數排名第八。

雖然排名不是很高,但是卻起到了承上啟下的作用。

胡正明最大的貢獻是,將半導體的2D結構,研發優化出了3D結構,也就是FinFET。

從1960年到2010年左右,基本的平面(2D)MOSFET結構一直保持不變,直到進一步增加晶體管密度和降低器件功耗變得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