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6頁)

“如果那些人家真用妻女換來了好處,”施黛說,“以一條人命作為代價,肯定是好東西。既然他們不願意說,問問街坊鄰居,或許能有線索。”

無論是邪祟作亂,還是獻祭人命,都是他們根據經驗得出的猜測,沒有依據。

大門很快被打開,得知幾人的鎮厄司身份,屋主搓手笑笑:“大人們找我,所為何事?”

“那戶人家。”

施黛指了指方才出來的院落:“他們近日有沒有什麽不同?”

屋主匆匆望去:“是趙五郎家啊!聽說他們家的女兒流翠失蹤不見了。官府的人幾日前來問過我。”

柳如棠蹙著眉,一雙淩厲的眼明如寒星:“女兒失蹤,他們是何反應?”

屋主眼珠子一轉,想到什麽,壓低聲音。

“我覺得有些古怪。”

屋主道:“官府說,流翠已經失蹤了好幾天。可我記得幾天前,他們兩口子跟沒事人一樣,見了我居然還樂呵呵打招呼——聽說連官都沒報。”

這哪是丟了女兒的樣子。

施黛點頭:“還有別的嗎?”

“別的?”

屋主靜思片刻:“我記得……趙家男人好賭,流翠失蹤後,我曾見他從賭坊出來,拿著個鼓囊囊的錢袋,滿面春風的。”

屋主說著輕嘶一聲:“女兒失蹤,他去大賭特賭。大人們,這不太像話吧?”

何止不太像話。

漸漸理清思路,施黛朝他頷首一笑:“我們知道了,多謝老伯。”

“錢袋鼓鼓囊囊……”

沈流霜細細端詳手裏的案件卷宗,擡起頭,與施黛對視一眼:“接下來,去賭坊吧。”

*

趙五郎去的賭坊,是位於大安坊中央的長樂莊。

不出所料,據店裏夥計所言,趙五郎前來賭博的當日,帶著一大筆錢。

“那人是我們這兒的常客,手氣不好,一向輸多贏少。”

夥計道:“他家裏窮,有時輸得多了沒錢補上,被其他客人打過幾頓。不過那天……他帶了不少銀子,運氣也不錯,所以我印象很深。”

女兒失蹤不久,他就得來滿滿當當一袋子銀錢,世上哪有這麽巧的事。

離開賭坊,接下來拜訪的幾戶人家,說辭大差不差。

妻女無端失蹤,夜半見鬼,受到威脅。

值得一提的是,每當被追問起厲鬼的模樣,所有人的答案出奇一致——

紅衣,女子,雙目被剜去,淌出血淚。

殊不知描述得越統一越詳盡,越有貓膩。

連續奔波兩個時辰,夜色漸深,幾人都有些疲累,尋了個茶樓稍作歇息。

“絕對統一過口徑!”

閻清歡將茶水一飲而盡:“那女鬼的模樣是刻在他們腦子裏了嗎?所有人描述得繪聲繪色,離譜。”

施黛把線索粗略串連一遍,咬下一口桂花糕:“那些人將妻女作為籌碼,要麽賣掉,要麽主動獻給邪祟。因為是自家人,只要他們不報官,就不會暴露。”

哪怕鄰居問起妻女,也能隨口胡謅“去了學堂”或“回了鄉下老家”。

事實上,的確有幾戶人家是這樣做的。

“還有城中失蹤的流浪者。”

柳如棠嘖了聲:“流浪者無依無靠,身邊沒有熟識之人。就算突然消失不見……也很難引人察覺。”

無人上報,無人在意,無人知曉。

直到馮露出事,馮家人稟報官府,大理寺才查出竟有這麽多人離奇失蹤。

閻清歡咬牙:“真是混蛋。”

“長安一直有人牙子,受官府所制,不敢放肆。”

江白硯緩聲道:“失蹤案集中在半月之內,人牙子不會如此猖狂。此事應與邪祟有關。”

施黛接過他的話茬:“最開始,這些人把事情壓得很死,沒打算讓別人知道。不成想馮露失蹤,東窗事發,為了解釋不報官的原因,這才編出‘厲鬼威脅’的謊話。”

想著想著,施黛攥緊袖口,心中發悶。

如果是賣給人牙子換取錢財,那些女子還能有活著的機會。但如果被獻給邪祟……

就是真正意義上的獻祭了。

她們還活著嗎?她們究竟在什麽地方?

還有失蹤的馮露,她又被帶往了何處?

“抓緊時間吧。”

沈流霜輕撫腰間的鐘馗儺面具,語調漸沉:“失蹤女子的下落,她們的家人一定知道。無論如何,我們要盡快問出答案。”

然而那些人家守口如瓶,要想從他們口中得到真相,何其困難。

“要調查的門戶太多,不如兵分兩路。”

柳如棠長嘆一聲:“我與流霜一道,你們四人一道,如何?”

她和沈流霜在鎮厄司當差已久,就算只有兩人,效率也不見得比四個人差。

這個提議沒人反駁,在茶館歇息片刻,柳如棠與沈流霜先行離開。

“這事真是——”

閻清歡靠坐椅上,飲下一大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