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3/4頁)

如同身披羊皮的餓狼,以純然無害的相貌混跡於此,實際上,正盤算如何把客棧中的人全殺光。

究竟是誰?

【踏莎行】認定的三名嫌疑人,到目前出現了兩個。

施黛悄聲:“那個被喚作‘錦娘’的廚娘呢?我們要去見見她吧?”

“嗯。”

柳如棠:“廚娘嫌疑最大,必須盯緊。”

錦娘來歷不明,案發後離奇失蹤,哪怕是柳如棠,也沒見過她。

“老板娘。”

柳如棠語氣帶笑,狀若無意地問:“我們第一次來這家客棧,想隨便逛逛,你不介意吧?”

老板娘剛剛收下閻清歡的錢財,心情大好,聞言展顏道:“有什麽好介意的?客人們高興就成。”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有錢能使鬼推磨。

柳如棠眉梢輕挑:“走。”

她早摸清了客棧中的布局,因是扮演新客,佯裝懵懂好一陣子,在大堂內四下踱步。

逛完一圈,柳如棠遵循記憶裏的路線,拐進東北角一條窄廊。

施黛緊跟其後。

廊道不深,輕易走到盡頭。

盡頭處橫掛一道深色布簾,柳如棠擡手掀開。

施黛嗅到一股濃郁香氣。

並非廚房裏食物的鹹香,而是直沖鼻腔的馥郁香料,像桂花,又像丁香。

這股香味與飯菜的氣息交融混雜,形成難以言喻的味道,讓她微微皺了下眉頭。

走進廚房,一個女人背身蹲在灶台後,不住顫抖。

她的雙手隱隱在動,幅度很小,頭頸低垂,看不見臉和動作,發出輕微磨牙聲。

這是在做什麽?

女人的狀態著實古怪,施黛與柳如棠對視一瞬,頭皮微麻。

“……啊。”

虞知畫跟在閻清歡身後,掩唇輕呼:“她怎麽了?”

這個問題,施黛也很想知道答案。

她保持警惕,往前邁開一步,與此同時,余光覷見白衣輕晃。

江白硯瞥她一眼,目色淡而冷,代替她走上前。

他沒來得及開口。

當他靠近,女人猛然擡頭,露出一雙布滿血絲的眼,讓人想起被禁錮的獸。

似是受到驚嚇,她慌忙站起身子,一把推開江白硯,沖出廚房。

“她這是,”施黛猶豫道:“怎麽了?”

這人果然有古怪。

柳如棠暗暗思忖,輕撫下巴。

雖然很想追上前去,直截了當地逼問原因,但劇情波動太大,會導致幻境破滅。

不得不乖乖按照劇情走,她輕嘖一聲。

“廚房裏好香。”

身為大夫,閻清歡習慣性輕嗅:“是……”

是香料雜糅的味道,他甚至能脫口而出,說出每一種香料的名字。

奈何礙於身份,閻清歡只能裝糊塗:“是花香吧?”

“正是。”

虞知畫耐心道:“桂花,香草,丁香,沉香……”

沈流霜皺眉:“她在身上用這麽濃的香做什麽?”

大昭有個詞,叫過猶不及。

線索太少,暫且猜不出答案。

施黛輕揉眉心,看向江白硯:“你沒事吧?”

不過被錦娘撞了下而已。

江白硯低眉:“無礙。”

直至此刻,三名嫌疑人盡數現身。

柳如棠他們猜得沒錯,錦娘是最可疑、最有古怪的那個。

但凡事不能過早下結論,施黛在鼻尖扇了扇風,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廚房太悶,我們出去吧?”

廚房的確悶沉,空氣凝滯,死水般無波無瀾。

江白硯行在最後,等其他人離開廚房,鬼使神差擡起右臂,嗅聞手背。

在山中時,他與施黛並肩而行,沾染不少她的氣味,是淺淡梅花香。

此刻,一股更為濃郁的味道傾覆而至,把梅香驅開。

錦娘與他擦身而過時,身體觸及了這個地方。

並不難聞。

江白硯卻感到惡心。

彼時的觸感滯留在皮膚,如同白璧洇開汙泥,是醜陋到近乎刺目的一抹穢色。

江白硯素來厭惡旁人的觸碰。

曾經這份厭惡僅僅讓他心覺不悅,今時今日,竟是厭棄至極。

長睫掩蓋眼底陰翳,江白硯凝視手背,另一只手握出黑金短匕。

汙濁的、冗雜的氣息,不應留在這裏。

攀纏在他周身的味道,一種就足夠。

刀鋒貼上那塊被不經意觸碰過的皮膚,江白硯面無表情,略微用力。

少年人的右手骨感修長,好似筆直青竹。短匕刺破血肉,湧出腥紅鮮血,沾濕手背。

他忽地有些懊惱,血液的味道過於濃郁,同樣是種玷辱——

不過,歸根結底,血水是屬於他的氣息。

剖去多余汙穢,只剩他和施黛的味道彼此相融,是勾纏的血與梅香。

這讓江白硯沒來由地,想起進入花妖舞坊的當日。

在相差無幾的梅花氣味裏,他唯獨中意施黛身上的香囊。

到這種程度,更似偏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