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6頁)

這裏的每一筆每一畫皆由虞知畫操控,只要她想,能讓他們永遠被困在墨潮裏頭。

畫中的怪物不覺疲倦,他們的氣力卻在一點點流逝。

更多墨汁化為獸潮撲來,柳如棠打得頭昏腦脹,忽地驚呼一聲:“陳澈、流霜!”

話音方罷,一只半隱半現的手掌從高空落下,靈氣溢散,把大群豺狼拍散。

這是請神後,天官降下的掌印。

施黛仰頭望去,一男一女立於不遠處的山巔。

陳澈眉眼冷峻,沈流霜手持長刀,被颯颯疾風揚起一邊袍角。

“虞知畫在北。”

柳如棠揚聲:“包抄!”

江白硯神色不變,劍氣掃蕩,破開一條通途。

北方群山連綿、重巖疊嶂,若要尋人,難度可見一斑。

但江白硯懂如何克制花裏胡哨。

斷水直攻山巒,劍意與畫中仙的靈氣相撞,須臾將其破開。

山峰坍陷,融化成一灘墨汁,飄散天地之間。

一座山沒有,就斬斷下一座。

“我覺得,”柳如棠嘴角一抽,“畫中仙肯定很後悔,把他拉進本命畫裏。”

山水圖被這麽玩兒,她想象了一下虞知畫此刻的心態,覺得畫中仙有些淒慘。

白九娘子重新與她融為一體,一邊看熱鬧一邊吐信子:“誰說不是。”

不過——

柳如棠眼珠挪了挪,瞥向身前的施黛。

也就施黛能立馬接受江白硯的腦回路,並對此興致十足。

原先步步殺機的困局成了消消樂,她覺得有趣,時而指一指某座山峰:“江公子,試試那一座。”

於是江白硯起劍,劈碎那團巋巍屹立的墨。

柳如棠:……

你們開心就好。

謝謝你,畫中仙。

被江白硯這麽一搗,沒過多久,黑墨中現出裙裾翩躚的白影。

虞知畫面色沉沉,手持玉筆與畫卷,輕盈躍向另一座山峰,右手輕揮。

她畫得急,墨汁變成混沌不清的黑色漩渦,正要繼續下筆,覷見身側刀光掠過。

靈官面具隱隱發熱,沈流霜的刀風裹挾龍騰之勢。

虞知畫咬牙,黑墨護於跟前,形成一面鐵盾。

她欲閃躲回避,發覺身後亦有追兵。

陳澈的長槍帶有天官威能,槍尖上挑,與沈流霜的刀光聚作繁復巨網,難以掙脫。

臉色慘白至極,虞知畫神態平平,只輕微蹙了眉。

刹那間,這座山頭轟然崩塌。

陳澈與沈流霜一瞬怔忪,她趁機後撤,卻撞上一道金光。

——施黛眼尖手快,拋出一張符箓,靈氣恰好聚在虞知畫的逃亡路徑,兜頭罩下。

金光如刃,毫不留情擊上她後背。

劇痛襲來,虞知畫悶哼一聲,又見劍氣流瀉。

在數人的圍剿下,她處於絕對劣勢,根本不可能逃開。

斷水劍意大盛,刺穿她胸腔,也絞碎她手中緊握的本命畫卷。

鎮厄司需要她的口供,江白硯遏制殺念,沒下死手。

“終於。”

前前後後折騰這麽久,柳如棠氣喘籲籲:“結束了。”

施黛累得夠嗆,擡手摸摸自己額頭。

渾身上下被水浸濕,隨即一直追在虞知畫身後,她這會兒反應過來,才發現寒氣幾乎滲進骨頭。

目前還不燙。

等明天,不會發燒吧?

沈流霜來到她身前,壓低聲線:“落水了?”

看江白硯和柳如棠的衣物,同樣水涔涔的。

“沒事。”

施黛不覺得有什麽,更想向她分享本命畫裏的所見所聞,眉飛色舞:“畫中仙的筆能填山。我們站在峽谷裏,兩邊的高山忽然變成江水,把我們給淹了。”

正說著,身體被一件漆黑外衫牢牢裹住。

沈流霜的面具掀開在頭頂,露出一雙淩厲鳳眼,動作輕柔,為她理好衣襟:“別吹到冷風。”

另一邊,陳澈一言不發,把外袍罩上柳如棠後背。

他沒多話,看向虞知畫:“可知罪?”

胸口被刺穿,淌出汩汩鮮血。

本命畫的碎屑散在腳邊,虞知畫垂眸不語。

沉默半晌,她低聲道:“衛霄會如何?”

發絲淩亂搭上肩頭,幾縷遮擋在她晦暗的眼前,她一動未動,似在思忖。

虞知畫說:“除了錦娘,其余幾個死者都是我殺的。”

“因為自己的貪念殺人,只要做了,就是有罪。”

裹緊陳澈的衣袍,柳如棠從體內剝離白九娘子,眼底猩紅褪去,變回墨玉般的黑。

她擰眉:“你何必為他如此?”

與虞知畫接觸不多,但柳如棠清楚,這是個聰明人。

為了衛霄犯案,毫無疑問是件蠢事。虞知畫圖什麽?因為衛霄的前世和她有緣?

施黛吸了吸鼻子,朝手心呼出一口熱氣:“你想和衛霄長相廝守?”

當初在畫境裏,她問過江白硯相關的問題。

畫中仙不會投胎轉世,卻能長生不老。和虞知畫相比,衛霄一介凡人,壽命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