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第3/4頁)

被問起這事,在院裏乘涼的中年男人道:“不瞞你們,我們這兒不少人覺得,兇手是為了肅清叛徒。江無亦幹得出傷天害理的事,誰知道他家其余人懷了什麽心?”

他想了想,隨口補充:“要麽是為復仇。江無亦效忠邪祟,害了不知多少人,指不定誰的親眷怒上心頭——唉,但屠盡滿門這事兒,確實過分。我記得當年邪潮入城,是江夫人領頭護了青州,為此身受重傷。無論如何,她對青州城有恩。”

施黛聽他侃侃而談,想起聽江白硯說過,滅門案後,有人放爆竹慶祝。

她心裏發悶。

時間一晃過去兩天,今日查案結束得早,不到申時,孟軻便稱有生意商談,與施敬承離開鎮厄司。

江白硯回到房中,翻查所有與淩霄君有關的案宗。

線索瑣碎,跨時數年,廣布江南各處,好在他極有耐心。

——江白硯素來耐得住性子,查案是,殺人也是,如同潛於暗處的蛇,捕殺獵物之前,往往需要一段時間將其纏攏。

臨近傍晚,施黛敲響他房門,探進腦袋:“吃晚飯啦。”

江白硯起身應好。

“案子查得怎麽樣了?”

去膳廳的路上,施黛朝他臉上端視半晌:“你眼裏有血絲,沒好好休息吧?”

“無礙。”

江白硯笑道:“我們將淩霄君十年來的軌跡盡數整理一遍,已尋到幾個大致相符的人。”

施黛:“十年?”

淩霄君這些年來出現在江南各地,被百姓口口相傳,鎮厄司多有記載。

只不過一樁樁一件件瑣碎至極,要全盤理清,想必是個大工程。

難怪連她娘親都在不停打哈欠,生了兩個明顯的黑眼圈。

這個辦法繁瑣歸繁瑣,不得不承認,是最有效的。

大昭實力強勁的術士和武者數量有限,只要把嫌疑人一個個列出來,再逐一排查不在場證明,八成可以鎖定唯一的真兇。

施黛與江白硯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還沒走入膳廳,就聞到一陣濃香。

“白硯、黛黛。”

孟軻穿了身紅衣,立在桌邊好似火霞,灼灼惹眼:“快來,別等菜涼了。”

江白硯走近才發覺,今日菜式尤其多。

席間也尤其熱鬧。

“這桌菜不賴吧?”

施黛嘚瑟揚起下巴,笑得神秘兮兮:“為慶祝今天,我爹親自下廚,其余人都幫了工——我也有份的。”

江白硯視線一轉:“慶祝?”

慶祝什麽?

“春分啊!”

施黛睜圓眼,脆生生重復一遍:“春分,很重要的日子。”

“的確重要。”

一旁的施敬承笑道:“白硯忘了自己的生辰?”

江白硯神情微怔。

“這事可不能忘。”

施黛笑吟吟拿起桌上瓷杯,塞進他手裏:“給,荔枝膏水。我爹說你小時候常喝。”

她說著壓低聲音:“本來想準備桃花釀的,但你飲酒一杯倒,我們就把這個提議否決了。”

施敬承和孟軻是江白硯父母的舊友,理所當然知道他的生辰。

早在半個月前,孟軻就張羅著籌備禮物了。

自七歲以後,這應是江白硯過的第一個生辰。

春分是個好日子。

草長鶯飛,春山如笑,可惜江白硯自己快忘了。

“都說計劃趕不上變化,果然不假。”

孟軻有些遺憾:“原本打算在長安城辦家宴的,結果突然來了青州,不少食材沒尋到。”

施雲聲沉著臉,摸了摸自己額前幾根被燒焦蜷曲的頭發。

他娘和他姐姐饒有興致,非要一大家子一起做飯。

他在生火添柴時一個不留神,被火灼到了頭發絲。

很災難,險些讓他變成禿腦門。

施雲聲不願回想。

“今日你施伯父大顯身手。”

孟軻指著盤中菜肴介紹,語速飛快:“這是他從北方學來的小天酥。”

“是用鹿肉做的。”

施黛豎起大拇指:“祝你一鹿無阻。”

“這一盤,是長安城盛行的羊皮花絲。”

施敬承道:“青州菜也學了幾道,白龍盤、八仙香、雲夢肉,手藝比不上青州的大廚,你別嫌棄。”

他說著一頓,笑意更深幾分:“白龍盤裏的魚是流霜殺的,黛黛負責洗菜,雲聲在添柴。”

施敬承本人的廚藝忽上忽下,除他以外,其他人都沒怎麽下過廚。

做飯時的場景歷歷在目,可謂雞飛狗跳手忙腳亂。

施黛摸一摸弟弟的腦袋。

施雲聲額前的頭發全打起卷兒,沖天方便面似的,很惹人憐愛。

沈流霜默默瞅他,沒憋住,噗地笑出聲。

在被小孩瞪上一眼之前,沈流霜迅速挪開視線,佯裝無事發生。

“都坐吧。”

施敬承眉宇舒展:“生辰是大日子,白硯可有什麽想要的?”

孟軻信誓旦旦接道:“一定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