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第3/3頁)

施黛怔怔望著他,眼眶染上濃郁的紅。

像被這道目光燙到,他右手力道放輕些許:“……嚇到了?”

施黛兩眼一眨不眨,帶了哽咽的鼻音:“你會向我拔劍嗎?”

江白硯靜默瞬息:“你覺得呢?”

施黛不假思索:“才不會。”

江白硯輕笑:“你就這般信我?”

“我喜歡你啊。”

施黛對上他黑沉的眼,脫口而出:“你不是也喜歡我?”

江白硯不語。

施黛的指尖停在他胸口,距離心臟很近。

彼此都不說話時,心跳的頻率便透過胸膛,清晰傳遞給她。

這讓他很不適應。

經歷過無數殺伐,江白硯知曉,心臟是軀體最為脆弱的要害。以當下的姿態,他將身軀全然展露,心口被她輕而易舉攥於手中,近似於引頸受戮。

江白硯想不明白,他為何沒避開。

少年雙目如潭,似乎想從她的神情中找到答案。

片刻後,江白硯終於開口,壓抑有辨不清的情愫:“我該如何相信,你口中所謂的‘喜歡’?”

夜幕沉沉,他逆著月華,面似霜雪,陰郁莫測。

這絕非施黛熟識的江白硯。

戾氣太盛,拒人於千裏之外,讓她想起被侵入領地、鋒銳陰鷙的狼,能把所有妄圖靠近的獵物撕得粉碎。

隱約間,施黛參透他的幾分心緒。

與她不同,江白硯的十幾年人生,一大半浸在疼痛與苦難裏,唯一得過的善意,是邪修同門偽裝出的騙局。

她記得江白硯的魘境。

那人佯裝農夫,向他伸出援手,把江白硯帶離囚籠後,露出原本的醜惡面目,一面用邪術磋磨他,一面嘲弄他的天真無知。

給他零星微光,又將他推入更深的淵底,與今時今日如出一轍。

每一次,江白硯都小心翼翼伸出手,卻被回回拋下。

指尖處的心跳強而有力,施黛短暫失神,仿佛陷入水流湍急的漩渦。

她心無恐懼或厭棄,只是難過。

江白硯往身後退開:“施小姐,你不應——”

話音未落,他呼吸驟凝,全無防備地後仰於床榻。

隨之而來,是絲絲縷縷的桂花香悄然覆下。

施黛把他推倒在榻間,俯身吻上。

血氣與甜香交融勾纏,她起初用力很輕,像雨露浸潤一朵桃花。

江白硯想伸手推開,終究沒舍得,指腹陷進被褥,骨節發白。

被拋棄被玩弄的恨意像毒蛇噬咬心間,不斷警醒他莫要靠近,這潰爛腐敗的根,仍舊生出了成熟的果。

體息絞纏,連空氣都變得燥熱,江白硯的視線如同黏膩蛛絲,將她整個包裹。

他竭力克制回應的沖動,聽施黛說:“張口。”

眼中掠過迷茫,江白硯張開薄唇。

柔軟的物事長驅直入。

這是從未有過的動作,少年驀然怔忪,眼梢漫出薄紅。

馥郁花香席卷著熱霧,灼得喉間滾燙。

施黛的舌尖觸上他,揉進飴糖般,生澀一勾。

心臟劇烈跳動,狂躁的困獸被囚於其中,沖撞不休。

快意洶湧,流經四肢百骸,連疼痛也被這個吻壓制得微弱,只余過電似的麻。

曖昧靡靡,江白硯眼底艷色如潮,眼睫與脊骨輕輕發顫。

愈來愈快的心跳聲裏,夾雜出低不可聞的喘音。

春夜輕盈垂落。

施黛蹭過他唇珠,輕聲問:“不喜歡的話,會這樣吻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