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渣男
杞無憂在U型池裏滑了快半下午,最基本的動作要領已經完全掌握,但還是很想轉一下。
“槐哥,就試一下可以嗎?”
他的眼睛漆黑又亮,徐槐被他執拗的眼神盯得沒轍,只好親自下去給他做動作示範。
譚漣看著徐槐入池,心想,這小孩兒還真夠犟的,不讓幹什麽就偏要幹什麽,以後徐槐要是真收了徒弟,那可有的煩了。
後來譚漣也忍不住跳進池裏滑了會兒,他的標志性動作是偏軸轉體,在U池領域堪稱教科書級別,徐槐拉著他要他也給杞無憂做個示範,譚漣興致正高,也沒拒絕。
旋轉、騰空、躍起抓板……前面幾個動作的難度系數都不是很高,但勝在連貫流暢,觀賞性強,最後接一個double cork 1440,一套動作又穩又幹凈,風采不減當年。
一輪動作做完,譚漣落地減速,滑到了池底盡頭,徐槐和杞無憂在池底的速度稍慢,隨後才跟了過來。他聽到徐槐在給杞無憂分析剛才他最後一個動作的角度,杞無憂正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徐槐,全神貫注聽他講話。
此刻的譚漣忽然覺得自己在U池裏顯得很多余,像是某種會發光的照明電器,於是他滑了一會兒就出去了。
杞無憂學得很快,領悟能力也強,練了幾次就可以流暢地做出平轉動作,如果不是徐槐攔著,他甚至還想挑戰後空翻。
有些人還真是不能慣著,越慣就越得寸進尺。
徐槐徹底無奈了:“你就是想進骨科對吧?”
雪圈一直流傳著這麽一句話:雪道的盡頭是骨科。
杞無憂默默低著頭沒吱聲。
譚漣看熱鬧不嫌事大,掩不住笑意地奚落道:“剛才不是還說人摔了你負責呢,現在又不想負責了?渣男。”
“我又不是真的想讓他摔啊!”
譚漣煞有介事地點頭:“嗯,看出來了,嘴上一套心裏一套。”
徐槐懵了:“啊?什麽嘴上心裏一套?”
看著他一臉莫名其妙的樣子,杞無憂繃了繃嘴角,還是沒繃住笑。
他發現徐槐的中國朋友們好像有一個共同的愛好——欺負徐槐聽不懂一些對外國人來說比較復雜的中文。
“還是在說你渣男的意思,”杞無憂好心解釋,“渣、男,你知道嗎?”
“渣男”這個詞徐槐還是知道什麽意思的,但杞無憂一邊看著他一邊把這兩個字拖長音,他總感覺杞無憂好像也在罵他一樣,於是伸手按了下他的頭盔,另一只手臂微微擡起來,對著池外上的譚漣比了個中指:“譚漣,你給我下來!”
譚漣哈哈大笑,並不理會他,而是笑眯眯地對杞無憂說:“小杞一定要警惕渣男的花言巧語。”
“你在說什麽?”徐槐立刻反駁,“我哪兒有花言巧語?”
杞無憂這會兒也不犟了,反倒挺配合地應道:“好的。”
徐槐不可思議地轉過臉:???
譚漣開他玩笑也就算了,怎麽還挑撥離間加教唆小朋友呢?太可惡了。
天色漸晚,在雪場裏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
冬天黑得早,才剛過五點太陽便西斜,落日余暉灑落在遠處被白雪覆蓋的山坡上,如同一座金色雪山。
他們拎著各自的雪板離開了U池。
“小杞,U池好玩嗎,”譚漣問,“滑過癮了嗎?”
“還好。”杞無憂表情平靜無波,語氣也毫無起伏。
意思是還沒滑過癮,因為徐槐不讓他在U池裏空翻。
看樣子是在生悶氣,譚漣心裏更好笑了,“喲,沒滑過癮,那怎麽辦啊?”
這種小孩兒有時候比那種哭著鬧著要糖吃的小孩兒還要令人頭疼。
譚漣對此深有體會。
他的兒子也練滑雪,兒子小的時候,譚漣還沒有退役,滿世界比賽訓練,缺席了他的成長,導致這麽多年兒子和他的關系一直都不太親近,時常冷言冷語,就連在訓練的時候也會不聽他的指導,故意和他對著來。
譚漣曾因為這事兒在好友群裏吐槽,得到了朋友們的一致同情:
“我兒子也這樣。”
“這個年齡的小孩子都叛逆。”
“還是不能慣著!”
只有徐槐在其中格格不入:
“為什麽要責怪小孩呢?或許你應該學習一下怎麽做一位好父親。”
徐槐對於小孩的認知似乎很單純,純粹到天真,在他看來,小孩是一點錯都沒有的,即使出現了問題也不應該從他們身上找原因。
可能還是太年輕,沒當過爹,那現在就該讓他好好感受一下帶小孩的痛苦。
譚漣有些幸災樂禍地去看徐槐的反應,是要哄人呢?還是冷處理?
印象裏徐槐還挺擅長哄人的。他那個師弟Sven性格就不怎麽好,但徐槐還是能把人哄得服服帖帖的。
“譚哥。”徐槐叫他。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