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猶堪一戰取功勛3(第2/3頁)

幾人掀簾入帳,待四周無外人,唐季同才猛一拍桌,冷聲說:“蔡古欺人太甚!我多次明言敵軍可能再次設伏,他卻一意孤行,此番分明有更好之計,卻非令我率五千精兵繞路曲召山,若敵軍當真料中我們計策,這幾千弟兄們難道白白枉死麽?!”

幾人聞言俱是一驚,副將梁文不禁咬牙道:“他這根本就是在報私仇!也根本不信我們,覺得我們是趙將軍舊部,便把視我們為一群替死鬼。”

景堰道:“繞路曲召山,倘若這中間有絲毫差池,他也能以延誤軍情之罪將我們以軍法處置,只可恨如今趙將軍出事,我們也只能為人魚肉。”

唐季同深深吐出一口氣,胸口窒悶,越想越是一腔怒意無處發泄,來回走著。

這能怎麽辦?

若不遵軍令,則立刻性命不保,完不成任務也是白白送死。

帳中氣氛越發壓抑。

就在此時,有隱約的腳步聲在緩緩靠近,唐季同聽力絕佳,雙眸驟寒,迅速朝周圍幾人使眼色,幾人同時噤聲,誰也沒出聲。

唐季同沉聲問:“是誰?!”

隔簾傳來少年沉穩的嗓音:“末將宣威將軍霍淩,求見唐將軍。”

霍淩。

趙家軍上下人人皆知,此少年當初在漠北之戰中屢立功勞,先是成功押送糧草挽救大局,又數次奪得最多人頭,驍勇令滿朝稱贊,如此年紀就成了宣威將軍。

最重要的是,此人算是趙將軍的遠方子侄。

庭州出事前,也是他去求援。

幾人互相交換眼色,唐季同沉聲道:“進來吧。”

話音一落,簾帳驟然被掀開,清冷夜色中,露出了一張飽經戰場洗禮的臉,少年的眉骨下頜處略有新鮮擦傷,卻絲毫不掩俊挺,反而帶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沉著肅殺。

自眼睜睜看著庭州失陷後,霍淩內心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任他如何竭盡全力、全軍將士如何浴血奮戰,刀刃也永遠只對著敵軍。

怎敵得過被人背後捅的那一刀?

真是諷刺。

數日以來,他心裏憋著一股火意。

縱使戰場殺敵數次斬落敵軍頭顱,亦難消他心裏之怒。

本就靦腆的少年是越發不會笑了,擡眼看過來時,深不見底的烏眸帶著一股子鋒利冷意,氣場內斂。

少年不疾不緩進來,拱手不卑不亢地朝幾位將軍一禮,唐季同眯眸上下打量他,冷聲問:“不知霍小將軍半夜過來,有何貴幹?”

他們之間暫時缺乏一些信任。

霍淩直言不諱:“末將知道將軍在為何事憂心,此番雖唐突,但末將也要過來說一句——末將有一計,或許可行。”

“不過。”他頓了頓,垂眼道:“也許是兵行險著,後果難料,但放手一搏,總好過將軍現在。”

帳中幾人聞言俱是一驚。

唐季同不動聲色,“霍小將軍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我心知將軍對我有防備,將軍如今進退兩難,我又怎麽不是。”霍淩冷笑道:“我自庭州向西州求援,路上伏擊究竟是何人所做,至今也未無證據調查出幕後之人,但到底是誰心裏有鬼,日夜擔心我能查出來?末將與將軍一樣,性命亦是危在旦夕。”

這期間藏的殺機,霍淩都看在眼裏。

在他初見濮陽鉞之時,此人便百般針對他,非但不許他出戰,還暗中反復刁難,後來,甚至有人直接對他下殺手,數次被霍淩躲過。

霍淩知道,這樣下去,他沒法在軍中久呆。

何談戰事後平安歸京?

選擇出征不過想為國效力、為她而戰,絕非困囿於這種勾心鬥角之中。

霍淩冷眼旁觀戰局已久,今日所言,字字誅心,簡直觸動了唐季同的心。

他說庭州……

唐季同先前還不知伏兵之事,聽他這樣一說,倒是一驚。

他沉吟許久,才道:“但聞其詳。”

……

數千裏之外的軍營燈火晝夜不熄,紫宸殿偏殿深夜也燃著燈火。

宮女在裏頭侍奉,鄧漪站在門口,遠遠看見張司空來了,連忙上前:“司空。”

“陛下在做什麽?”

男人側顏清寒,腳步未停。

鄧漪一頓,小聲說:“陛下此刻在……沐浴。”

張瑾腳步頓住。

他眉梢一掠,轉身欲走,鄧漪本以為他不會進去了,就看到男人動作停住,背影似乎顯得有些掙紮。

沐浴。

張瑾是想起了較為久遠的一件事。

約莫是在去年深秋,那時在她身邊的人還不是他,而是他的親弟弟。

那時阿奚帶著她在皇宮裏上躥下跳,肆意玩鬧,不成體統,他意欲帶著阿奚離宮,誰知一向最聽兄長話的弟弟,卻突然斬釘截鐵地跟他說:“我若就這麽走了,一定會後悔一輩子的。”

然後那小子就自顧自地扭頭跑回去了,揣著滿心愛意,一往無前,結果傻乎乎地沖撞了女帝的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