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運河刺駕

天剛微亮,禦駕尚未離開臨清文廟,南水門處,劉鎮元面前已站了五十余人。

“十人守在後面,其余人,一船十人,水性好的,下水!”

山東要試行新法,劉鎮元隨駕護衛,帶來的除了將來的山東特勤隊,還有針對運河風險的一幹好手。

南下查辦孟春案有功,劉鎮元從北鎮撫司獄升官成了特勤所的正千戶。

司獄品級不高,但頗為重要。現在特勤所的正千戶品級仍然不算高,但對於皇帝來說,在如今的錦衣衛十五所裏卻自然最為重要。

劉鎮元一聲令下,他的麾下開始繼續執行到臨清之前這一路都會做的事。

“你盯好,我要去向陛下稟報。”

劉鎮元吩咐好了自己的副手副千戶,就往東北的臨清州城方向策馬而去。

在他身後,十個人守在了南水門外兩岸邊,兩艘小船上去了人之後,其中一艘就往另一岸劃去。

兩船之間,儼然有漁網一般的物事。網下沿墜了小鐵球,隨著那條船往另一岸劃去,這網被船上的人拿在手上不斷放開,瞧起來足有二十丈寬,直讓兩艘船上執網的數人手腕都吃力不已。

“細密一點,開始吧。河中雜物頗多,一個時辰內,要清出去十裏。下水!”

隨著一聲令下,又有二十余人下了水中。

水中有人,兩岸有船,船間有特制的拖網。

京營選鋒已經將這一段封閉,他們習以為常。

吳掌櫃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皇帝出巡如今是個什麽保衛章程,重重禁衛封路之下他也無從探知,要不然臉色會很難看。

劉鎮元很快就已經到了臨清州城裏,進了文廟泮宮房外就先向黃錦稟報:“陛下安排衛裏查探蒲家的事,已經有了結果。”

“劉千戶稍候,陛下正在用早膳。”

黃錦拿了密報之後往裏走去,不一會就出來喊劉鎮元進去。

朱厚熜看著密報沒擡頭:“駱安那邊知道了嗎?”

“回陛下,密報有三份,一份送到行駕,一份去湖廣找駱指揮,一份入京。臣這裏既然已經收到了,駱指揮應當也已知曉。”

“果然是蒲氏余孽。”朱厚熜皺著眉,“只是泉州蒲氏與廣州蒲氏分家早已有三百年,便是蒲子通九族,既與廣州蒲氏無關,也與他們無關。”

劉鎮元不發表意見。

誅九族確是最大的罪罰,朱厚熜身處這種時代,從政治角度出發也好,從圍繞在自己身邊的新黨的需求出發也好,對蒲子通、詹華璧這些謀逆首犯,必定是要這樣處理的。

宗族觀念,此時很強。

蒲子通想不通唐培宇為什麽要那麽做,那是因為朱厚熜認同了何全安那邊的計劃。

因為何全安說出了嚴春生已經打入衡陽城,再加上朝廷的諸多布置,唐培宇心防崩潰,認可了叛軍這回是必敗。等何全安說出了唐培宇藏匿家小的地址和但昭年這個私生子,最後拿出皇帝特旨可讓他戴罪立功免誅九族,唐培宇才甘願以自己的人頭助嚴春生一臂之力。

他已經隱姓埋名的家小可以免除一死,他那個私生子但昭年甚至可以戴罪立功,唐培宇沒有更好的路可以走。

現在因為蒲子通謀反,天子之怒竟要遷到早已分家三百年的同姓,那未免有些暴戾得恐怖。

朱厚熜放下了密報:“既已有名單,就令各地行走和蟬主派人留意一下這幾家吧。”

他這句話是對黃錦說的,黃錦即刻去派人傳口諭。

劉鎮元把密報送到之後,就繼續去往前路掃清潛在危險了。

朱厚熜則來到了泮宮坊的後院,林清萍、文素雲、張晴荷都已經準備好了。

這七天,朱厚熜自己沒有到處去玩,但在崔元的夫人、朱厚熜的姑姑和張孚敬夫人的陪同下,她們三人倒是在臨清城甚至東昌府之內稍微轉了轉,算是紫禁城之外難得的散心。

“到了淮安,那裏又另有一番風光。載垺,隨父皇去鳳陽和泗州祖陵時,不能忘了儀表。”

“……兒子記住了。”

兩歲的朱載垺奶聲奶氣地回答,他的生母是自小就謹小慎微的林清萍,朱載垺雖不免有稚子的好奇活潑,卻也耳濡目染地有一份穩重。

“這是什麽?”

聽到朱厚熜這麽問,朱載垺下意識地把手往身後一背:“兒子……兒子知錯了……”

朱厚熜不禁先瞥了林清萍一眼:皇長子雖是“庶”出,但林清萍著實擔憂得太早了一些,平常不知都會叮囑些什麽。

但是深宮裏的事,朱厚熜也沒法指責什麽她不該。

本是輕松地問一問,朱厚熜笑道:“爹又沒說你,瞧著挺有意思的,這是進獻來的玩具?”

“……叫木旋,是淑妃娘娘學著給兒子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