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大明需要一批先驅

從去年臘月初湖廣的奏報傳到淮安,朱厚熜就沒有再去南京,反而直接趕回了京城,竟是在宮裏過的年。

回宮之後,皇帝在淑妃和靜嬪兩人那裏呆得多一些,再加上父親平叛有功的安嬪,數月之間三宮傳了喜訊。

還是有政治的因素。

但朱厚熜確實越來越喜歡呆在張晴荷這邊。

她父親雖然只是個秀才,但張晴荷是這個時代真正才貌皆備的女子。

靜得下心的她,在才學和琴棋書畫方面遠勝於文徵明的女兒文素雲。

張晴荷有身孕懷穩之後,朱厚熜仍舊常來,來聽琴。

倒不是胎教什麽的,只是他所思所想的一些事,其實也沒法對任何人說,這是他對自己的觀念與皇位、皇權之間的思考。

“就聽到這裏吧。”朱厚熜聽到琴音止住了,走過去扶起了她,“每天還是謹記,要散散步。你本不喜動,但想想皇後當年難產,為了自己的安危著想,可不能怠慢了。”

“臣妾記住了。”

與他越來越熟悉,張晴荷眼裏的拘謹越來越少,柔情越來越多。

朱厚熜在夜色裏離開了她的宮院,慢慢走向坤寧宮。

移居養心殿之後,那個時候朱載墌還小,孫茗又是皇後,並不曾留宿養心殿。

但現在朱厚熜就睡在坤寧宮的日子也變多了。

呆在養心殿那個要處理政務的地方,朱厚熜的心不能完全靜下來。

朱載墌已經一歲多,會說話、會走路。

朱厚熜稍陪了他一會,而後就讓人帶他去睡覺了。

房間裏只剩他和孫茗時,朱厚熜才說道:“安排了禦醫,你也別心憂了。”

孫茗勉強笑了笑,搖了搖頭。

一場叛亂,孫交先留在湖廣忙碌,然後又趕回京城為朱厚熜南巡鎮場子。

進入嘉靖四年之後,幾個年紀大的人紛紛病重了:徐光祚、孫交、石珤……

病的還有另一個人,莊肅皇後夏氏。

在與她有關的每一次大危機中,她都會大病一場。

第一回,日精門大火。

第二回,張鶴齡出逃。

第三回,蒲子通叛亂。

“明日朝會後,我先到十王府看看,你帶著載墌去探視一下你父親吧。心情好,身體更容易漸漸康健起來。”

七十多歲還能生娃的人,朱厚熜相信孫交的身體。

次日朝會過後,朱厚熜出了東華門。

大明的王爺雖然都會就藩,但就藩之前、年紀稍大之後,都是居住在朱棣當年就修建的十王府裏。

這裏,就是朱厚熜記得很清楚的王府井一帶,離紫禁城不遠。

孝宗只有一個兒子長成,朱厚照駕崩前沒有兒子,這十王府最近三十年來才第一回有親王居住在這。

從年初被送回到京城之後,朱厚熜就將夏氏和睿王安排住在了這裏。

聽說夏氏身體上的病已好了,但心裏的病呢?

禦駕親臨,夏氏帶著睿王一起覲見。

看著做了四個月傀儡“皇帝”的睿王,朱厚熜從七歲的他眼神中看到了不能掩飾的驚懼。

再看著一旁沉默不言的夏氏,朱厚熜同樣看見了冷漠。

“在這裏住著可還好?”

聽他詢問,夏氏只是平靜地說道:“不敢勞陛下掛懷。陛下既寬恕了我們,便是無上天恩。”

“待睿王再大一些,朕會安排教習開蒙的。”

檄文上的“正統”該被殺嗎?

朱厚熜此前的目的都只是要把謀逆之人往不滿新法的群體上靠,強調他們只是假所謂正統之名謀求廢止新法。

現在,朱厚熜既是逼散了益王一家、睿王親生父祖的人,也是實際上待朱厚照母親、妻子刻薄的人。

身為帝王,朱厚熜曾學著去做個合格的政治動物,日漸冷漠。

現在來了這裏一趟,朱厚熜也不便久留。

“皇嫂從此可安居於此,不必再憂慮任何事了。”

看皇帝沒有解釋過什麽,沒有認過什麽錯,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夏氏眼裏盡是冷漠。

身在帝王家雖然是這樣,以前兩次雖然都是因為張太後和張氏兄弟有錯在先,但這一回不同。

她有了名義上的兒子,對已經死去的丈夫還懷著一份責任,所以她要把兒子撫養成人。

但經過了這場叛亂,她也想透了很多事情。

不殺不貶,是要臉要名聲嗎?他倒不怕多年後又有奪門之變。

夏氏低下了頭轉身往裏走,聲音有些嚴厲:“走吧,繼續習字。”

開蒙?

她已經在為兒子開了。

朱厚熜離開了十王府就往工部去了。

北京城已經確定要擴建,而這一次既包括了外城的城墻,也包括內外城的許多規劃、搬遷。

去臨清,朱厚熜是帶了工部的人去考察那裏城市功能分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