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給機會不中用

陸炳欲言又止,但卻沒有挪步。

於是朱厚熜察覺到了動靜,重新擡起頭看著他:“怎麽?”

“陛下用兵在即……”陸炳咬了咬牙,“臣以為,有些勛戚延請蕃僧入府是真的,但若只因如此便……有些小題大作了。陛下明鑒,說實在的,許多勛戚府上,實則都是些夫人們想做這些事。諸位勛戚嘛……有的沒在意,有的根本想不到這上面去。”

朱厚熜皺了皺眉:“照你這麽說,尋兩三家打個樣你也辦不到?陸炳,最近幫人求情轉圜越來越多了啊。”

他的話說得重了,陸炳當即跪下:“陛下恕罪!陛下明鑒,臣也是一片忠心。臣以為,與其敲打,不如暗查。有了實據,問罪吐蕃更加理所當然,警醒眾臣也更加有效。”

朱厚熜這才若有所思,先讓他起來了。

過了一會才問道:“你既然沒寫清楚,那想必是有了眉目。是哪家可能有問題?”

“……陛下若真要臣去查,臣請余駙馬也一起陛見,互相佐證。”

朱厚熜聽到這裏,這才嚴肅了起來,當即對黃錦說道:“去宣!”

按理說,像現在這樣入了夜,如今的皇帝已經開始減少處置國事了。

但陸炳本只是放值前照例送來了奏報,而後就被留下了。

余承業已經回到府中,如今聽到宣召,又趕緊入宮。

在夜色裏,他直接到了乾清宮,走入了西暖閣。

兩人一個是朱厚熜的姐夫,一個是他的妹夫。

朱厚熜這才看向陸炳:“可以說了?”

陸炳看了看余承業,這才說道:“成國公,鹹寧侯,定西伯。”

余承業心頭一震。

一個是建設局總裁朱希忠,一個是因為去年越王赴雲南省親而調任雲南總兵官的仇鸞,一個則是糧儲號在四川的總負責蔣傅。

“需要懋賢佐證的,你先說!”

朱厚熜心裏已經有了一些猜測。

朱鳳襲爵時,朱厚熜已經頒布了勛戚無功則降等襲替的規矩。他當時是成國侯,是在外滇之戰中後勤轉運立了功,這才恢復公爵,接了英國公張侖的位置執掌皇明資產局。在雲南的那段時間,他打下了基礎。

蔣傅同樣是降等襲替的“受害者”,他的祖上是定西侯蔣貴。從靖難之役就追隨朱棣廝殺,和張輔一起南征安南,在太祖北征時就屢立戰功。宣德年間在四川鎮守時平定松潘、正統初年從甘肅驅走阿岱汗和朵兒只伯、而後又率大軍南征麓川……可以說,從永樂到正統初年,蔣貴就是大明武德充沛的體現之一。

然而後繼乏人。

至於仇鸞……他是先於新政策襲爵的,所以仍舊是侯爵。這麽多年,朱厚熜不存在沒給仇鸞機會,但是也不算重用他。

應該說確實存在偏見,因為朱厚熜心目中的仇鸞是畏戰、貪利以至於賣過國的。而這次把三十七、正值壯年的仇鸞派到雲南,朱厚熜是打算看看他能不能隨著沐紹勛一起立功的。

沒想到他現在卻被陸炳瞧出了一些不對勁。

“陛下,是雲貴馳道、雲南邊市。”陸炳言簡意賅,“故成國公在雲南有余蔭,定西伯家子嗣眾多,鹹寧侯總兵雲南職權更大一些,外滇諸司糧米、寶石、象牙都是好貨。最重要的,大明不再缺馬,吐蕃卻仍舊缺茶。”

朱厚熜沉著臉,看了看余承業:“蒲津橋事後,你剛查了一遍資產局下諸企業的賬。有沒有端倪?”

余承業如實說道:“企業內的帳,自然是沒有大問題的。但各家其他子嗣、族親、友人在外的關聯,臣就沒那個權力去徹查了。若要遍查,那如今該商業部協辦。”

陸炳說道:“臣這邊,雲南、四川特勤隊的人聽到了一些風聲。越王在昆明已經呆了一年多,如今諸省重將入京議過事,又有調動,只怕大戰將起。戰事一起,生意是暫時做不成了。而外滇、吐蕃險惡之地,臣說句實話,鹹寧侯在軍伍中不以敢戰、善戰聞名。領兵多年,若說功勞,只有昔年京營嘩亂時立了點小功。其時臣也恰逢其會,老實說,並算不得兇險。”

“……仇鸞去雲南還只有一年多。”朱厚熜看著陸炳,“雲南邊市的生意,他也摻和進去了?”

“鹹寧侯兩個親弟,仇鳳、仇鵬如今都做著玉石、象牙生意,這還是當初與鹹寧侯一同在京營嘩亂中立功的平湖侯等人平定外滇時幫忙牽的線。而鹹寧侯因殘疾無法襲爵的老父親,前年竟有精力開了一家米行。給他供貨的,是定西伯蔣傅的堂弟。四川糧儲號,良田著實不少。定西伯不敢耽誤糧儲號儲糧重務,但四川民間糧食,還有緬甸等地收過來的糧食,總量也不小。再者,入倉之糧,也無需那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