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2/3頁)
寧煙嶼向她解釋道:“這是漢王回給你阿耶的書信。信上解釋說,感念你阿耶先前送的一對紅珊瑚樹,所以特意還禮一件古戰國的雲紋銅禁。”
單看這信件,並無任何問題。
可讓寧恪如臨大敵,神色凜然,師暄妍不禁想到了一點,她在洛陽時,曾逃出江家,在外邊聽到過一些童謠,童謠唱的是漢王的義薄雲天,裏頭的唱詞她現在全忘了,但當時聽著,便覺著有些不妥。
師暄妍把前因後果相串聯,不禁想到了一處:“莫非是漢王——”
有了不臣之心?
寧煙嶼薄唇折出一抹弧度,收回她指尖夾著的信件,塞回信封裏,在師暄妍眼前晃了晃。
“師般般,你可知,單憑這一封信,孤就能辦你阿耶身事二主,監後待審。”
只需少做文章,開國侯府便頃刻間陷入風雨飄搖。
這全是因為她那短視愚昧的阿耶。
乃是師遠道自作其孽,不可姑息。
師暄妍喉舌微微發緊:“你同我說,是什麽意思?”
難道他以為,她會為了師家人求情麽。
寧煙嶼不會這樣想,只是道:“師遠道只是區區一個武散官,他許是不甘其職已久,故而想尋漢王引薦,入朝為重臣,可惜選錯了人。那一對紅珊瑚非但不能讓他加官進爵,反倒誤了他大事。般般,孤打算發落他去守城池。”
師暄妍道:“可你說漢王若有不忠,把他發落去守城池,豈不危險?”
寧煙嶼輕笑,指尖扣著美人纖腰,底下看不見之處撓了撓酥軟腰窩,激得師暄妍猶如被踩了尾巴的狸奴般要跳起來,渾身發麻。
他按回她,好整以暇,似笑非笑。
“孤哪有那麽傻,他一言一行皆在孤眼皮之下,孤放他去,不過是念在你的情面上,給他最後一道考驗,若他還敢首鼠兩端,殺無赦。”
師暄妍被他眼底的殺氣所沖,驚了一晌,這時才嗅到了太子殿下身上濃烈的血氣。
垂眼一看,他的玄袍上亦有些濕痕,雖看不出顏色,但那血腥氣就是從他身上發出的。
原來今日太子殿下神勇無比,已經殺過一輪了。
“你不裝了嗎?”
師暄妍幽幽道。
寧恪好奇反問:“裝什麽?”
師暄妍抿了下朱唇:“病弱郎君。”
在行轅裏他虎虎生威也就罷了,在外邊,也不裝了嗎?
寧煙嶼聞言,唇齒一磕碰,便又溢出了一道極輕極淺的呻.吟,將雙臂環住太子妃溫香軟玉的身,吐氣道:“孤真是虛弱,都直起不來了,娘子抱一下可好?”
“……”
抱一下不好,踢一腳會好。
*
師遠道想到家中還有一大堆爛攤子要處理,回往侯府的腳步就愈發沉重,幾乎擡不起來。
等候片刻,在府門口深吸一口氣,師遠道終於鼓起勇氣,接過長隨的馬鞭,拴在了腰間。
這堂上,眾人已散,只有長房寥寥數人。
江晚芙氣息奄奄,換了一身幹凈的素裳,哭天抹淚兒地窩在花廳吊窗底下的蘭草疏影裏,一徑只哭,別的什麽都不提。
她大抵知道師暄妍把她幼時幹的那些惡毒之事抖落出去了,想要辯駁,但看了一眼師遠道沉怒壓抑的黑眸,如裹挾著層層雷暴,江晚芙便不敢再動。
江夫人也不知如何安撫,見夫君回來,只是一個人,般般並沒跟在身後,心裏雖早料到了結果,卻也仍不免失落。
師遠道瞥眼江晚芙,對江夫人道:“江晚芙入了我師家族譜,是我一時不慎,即日起便劃掉她的姓名,所幸這些年,她在我家中名目不過是寄養,尚未過戶政司審查,只消劃掉姓名,便算不得我家人。”
江晚芙聽了,霎時猶如被抽走了魂魄,淒慘地哭出了聲音,直道:“阿耶,你莫相信阿姊,她是誣蔑芙兒的,芙兒在師家多年,為人秉性如何,難道阿耶你還不知道麽……芙兒是被冤枉的……”
她一路自吊窗邊跪下,膝行而來,無助地牽起了師遠道的袍角。
師遠道一把將她推開,冷聲道:“誰是你阿耶!你阿耶江拯,不過是個市儈小人,他與你娘韓氏天造地設,才生養了你這麽個孽障出來,這些年我疼你惜你,可你和你爹娘怎生有臉,要害我的女兒。”
江晚芙只是哭,幾乎要哭出血來。
雖然極力壓抑著,可總有嗚咽聲漫湧出來,師遠道現在一聽到哭聲就頭大。
他揮袖對江夫人道:“夫人,我看她娘如今已經是個罪人,他爹也是個難當大面的,你還憐憫她,還想照拂她,不如及早地把她嫁出去。”
江晚芙聽了這話更加像是要瘋了,說什麽也不願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