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七章 絕望 挑明(第2/5頁)

太後卻是他的親娘啊,如今皇姐已經不在了,蕭瑯與丹陽也遠在千裏之外,京中說到底就只他們母子才是至親,就只剩他們母子相依為命了,他的親娘卻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枉顧他的健康安危,——那還是親娘嗎,那分明就是仇人啊,不怪當初能做出縱容皇姐謀害聖躬之事了,在她心裏,只怕權勢才永遠是排在第一位的,只要能達到自己的目的,親兒子的命都能舍棄吧!

隆慶帝當即便氣得呼吸困難,胸口劇痛了。

除了震怒,還有前所未有的絕望。

只當終於有希望得到龍嗣,得到兒子了,宣武侯比他年紀還大兩歲,尚且有志者事竟成,他就不信他堂堂一國之君,福氣連區區一個侯爺都還不如了。

卻不想,原來由始至終便是一場騙局,一場幾乎所有人都已知道了真相,惟獨瞞著他一個人的騙局。

可笑他還抱著巨大的希望,每日近乎虔誠的吃藥養生,私下裏亦是時常到奉天殿求列祖列宗務必保佑他,打發人偷偷去各大寺廟添香油錢亦是毫不吝嗇,結果卻是一場騙局。

若他始終沒看到過希望,還不至這般的絕望,可偏偏給了他希望,又讓他知道原來是一場騙局,那種震怒與絕望當真是任何言語都不足以表達一二!

隆慶帝立時便要叫人拿宣武侯和崔福祥去,他不將他們碎屍萬段,不弄得血流成河,難消他心頭之恨;

還有太後,什麽母子之情骨肉之情,當娘的既然對兒子都那般的無情了,自然也別再指望當兒子的再對她有義!

然而讓隆慶帝驚恐的是,他根本動不了,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待他勉勵掙紮了一番後,更是眼前一黑,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還是之後田副院判等人被緊急傳到,給他診治了一番,他才迷迷糊糊又有了意識,能聽到周圍的人都說了什麽,也知道現時發生了什麽,卻就是無論如何都醒不過來。

也因此,他把太後與宣武侯、崔福祥屏退所有服侍的宮人和太醫們後,在他龍床前說的話兒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本來震怒歸震怒、絕望歸絕望,卻終究還是仍抱了一二分僥幸的希望,太後不至那般對他,勢必是有人在蓄意離間他們母子君臣,而那個人不必說,定是韓征的。

當下也徹底絕望了,只可恨他還是醒不過來,不然他一定要讓宣武侯和崔福祥血濺當場,與太後也一定要母子恩斷義絕!

抱著這樣想法終於醒了過來的隆慶帝,又怎麽可能對太後有好臉色?

若不是眾目睽睽之下,他都忍不住要直接讓太後“滾”了!

太後不想隆慶帝竟然剛醒來便什麽都知道了,震驚之余,臉色越發不好看,人也越發搖搖欲墜了。

這下完了,他們母子本就已岌岌可危,再先起了內訌,哪還有生機,勢必一絲一毫的生機都沒有了!

她只得也壓低聲音,又急又快的道:“皇帝,你聽哀家解釋,事情不是你以為的那樣,我們都被算計了,從一開始便被環環相扣的算計了。哀家也從來沒想過要欺騙你、害你,你是哀家的親生骨肉,是哀家身上掉下來的肉,哀家寧願自己死,也絕不願讓你受到絲毫的傷害,又怎麽可能害你?哀家都是為了你好,怕你好容易下定了決心要奮發圖強、要鋤奸,卻因知道了原來是一場誤會,便又一蹶不振,回復到以前萬事不管的狀態,弄得滿朝文武越發只知韓征那個閹豎,而不知你這個皇帝,思慮再三,才決定要暫時隱瞞你的。”

“之前韓征那個閹豎權勢大到了什麽地步,你是親自所見親耳所聞的,難道竟真還能容忍下去不成?哀家還有許多話想對你說,但眼下的確不是好時機,只能待應對過了眼下的危機,我們母子再慢慢兒說了。當務之急,是先把眼下的危機解了,再徐徐圖之,徹底除去奸佞,不然今日只是所謂的‘清君側’,明日便極有可能……哀家絕不是在危言聳聽,皇帝你自己想吧!”

隆慶帝冷笑一聲,刻薄道:“太後說都是為了朕好,就是以朕幾乎付出性命的代價來為朕好的?到了這個地步,你就不要再狡辯了,朕一個字都不會再信你說的,與你之間也再無任何的情分,死生都不復相見!”

說完看向韓征,拔高了聲音,“廠臣,你替朕著人立時送太後回仁壽殿吧,朕一刻也不想再見到她!”

太後聞言,渾身都在打顫,聲音也徹底變了調,“皇帝,你已經糊塗了幾十年,難道還不夠嗎,到底要糊塗到什麽時候!哀家怎麽就養了你這麽個糊塗的東西,哀家、哀家……”

讓隆慶帝到了這個地步,還分不清好歹,仍只會做親者痛仇者快的事兒,而氣急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倒是段嬤嬤微微皺起了眉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