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七章 絕望 挑明(第4/5頁)

崔福祥說完,看也不看太後,已徑自看向了韓征,笑得一臉的諂媚與討好。

也就是他身後沒有尾巴,不然尾巴勢必也早已搖個不停了,只盼韓征能看在他方才表現尚可的份兒上,饒他一命。

可惜韓征卻跟他不看太後一樣,壓根兒也沒看他一眼,直接便看向了隆慶帝,“皇上,若崔福祥所言都屬實,那光將太後幽禁仁壽殿,怕是不能以儆效尤,也不能讓先帝和列祖列宗在九泉之下安息啊。也就是臣趕到得及時,沒能讓太後的陰謀得逞,否則,大周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改姓,再不是宇文家的江山,不定是要姓蕭,還是要姓褚了!所以臣請皇上不要再顧慮所謂骨肉親情了,該以國法處之才是,想來待天下人皆知後,也定不至非議皇上,有損聖譽。”

——太後娘家姓褚,所以才有韓征宇文家的江山不定是要姓蕭,還是姓褚之說。

隆慶帝的臉色已是難看至極,胸口也再次劇痛起來。

他忙捂住了,大口大口的喘起氣來,滿心都是後悔自己方才竟還想著要保全太後,那畢竟是他的親娘,他雖恨她,還是沒想過要她死,還是希望她能在仁壽殿得以善終的。

所以他才趕在韓征開口之前,先懲處了太後,那樣韓征指不定就不好再開口了,太後的性命自然也能得以保全了。

至於他自己,也並非就像太後說的那樣,到了這個地步,都還‘忠奸不明,善惡不辨’的犯糊塗,他之前昏迷時既能聽清楚太後與宣武侯崔福祥的對話,自然也能知道局勢已到了何種地步,更知道歷朝歷代都到了“清君側”地步的皇帝,就沒一個是能善終的。

可他想要繼續活著,就得繼續糊塗下去,就得繼續像之前那般萎靡不振,萬事不管。

其實那樣也挺好的,他就安心受用他的便是,朝政大事韓征既喜歡處理,都交由韓征做主,反正韓征自來處理得極好,自然該能者多勞;而他無論這江山好成了什麽樣兒,或是壞成了什麽樣兒,都後繼無人,將來上位的注定不是他的兒孫,那他管那麽多呢,好生受用至死那一日也就是了。

為什麽非要去想什麽振作,什麽上進呢?

都是宣武侯那個佞臣誤的他,都是崔福祥那個狗奴才誤的他,更是他的親娘誤了他、害的他啊!

偏偏到了這個地步,他的親娘還口口聲聲都是為了他好,她是為了他好麽?

她都是為的蕭瑯,為的她自己的富貴權勢,便連大局能枉顧,亦連他的性命都能枉顧,他明明還活得好好兒的,她已在想著由誰來接替他的大位,有了一個備選還不夠,連第二個也早早謀劃上了,——這樣的親娘,保全來做什麽,他就該由得她自生自滅!

隆慶帝深吸一口氣,覺得胸口痛得稍稍好了些,這才沉聲開了口:“廠臣說得極是,茲事體大,就該先國後家,嚴懲以儆效尤才是!傳朕旨意,貶太後為庶人,往後便在仁壽殿自生自滅,不到死那一日,不許踏出仁壽殿半步!”

太後讓隆慶帝這個決定給震得接連倒退了幾步,才在段嬤嬤的全力攙扶下,堪堪穩住了身形,沒有讓自己就地倒下。

眼圈卻是越發的紅了,一直強忍著的眼淚也幾乎要再忍不住,“皇帝,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哀家可是你的親娘,你、你、你……”

話沒說完,忽然就醍醐灌頂般,明白過來了隆慶帝的真正意圖。

眼下與韓征硬碰硬哪有生機,明顯他不但手握大軍,此刻就在乾元殿外隨時待命,殿內一眾重臣親貴也都是早讓他收服了,心甘情願助紂為虐的,一個言語不合,韓征便直接要了皇帝和她的命,只怕也沒誰敢有二話,事後消息更是會被封鎖得死死的,絕不會有任何人知道韓征犯上逼宮的惡行。

他隨便扶持哪個新君上位後,便又是大權獨握,風光無限的韓廠公了,於他根本不會有任何影響!

可皇帝和她卻已經死了,有再多的冤屈與不甘,也都只能永遠埋在底下,永無得見天日那一日了……

太後接連深吸了幾口氣,才堪堪穩住了心神,看向韓征厲聲道:“韓征,事情的確都是哀家做的,哀家也可以如你所願,幽居仁壽殿至死,或是立時死在你面前都無所謂。可你最好真有你說的那般對皇帝忠心耿耿,對大周忠心耿耿,此番也只為清除皇帝身邊的奸佞,肅清朝堂,讓大周海清河晏,四海升平,而沒有旁的見不得人的心思,更不會對皇帝不利,對大周不利。否則,不但哀家做了鬼也不會放過你,宇文家的列祖列宗在天有靈不會放過你,大周千千萬萬的臣民也不會放過你,因為亂臣賊子歷來人人得而誅之,你最好給哀家謹記!”

若她一死能保全皇帝,她便是立時死了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