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2/5頁)

殷文淵睜大了眼睛,威嚴地、冷漠地、惱怒地、不帶絲毫同情地說:

“你永遠不能再見到他!在他被你那個瘋弟弟殺死以前,我必須救他!你如果有一點點良心,就別再來困擾他!他不會再要你了,你懂嗎?發生了這種事情,他絕不可能再要你了,你懂嗎?走吧!離我們殷家遠遠的!讓我們過一點平靜的日子!你如果再來糾纏不清……”他的聲音裏充滿了威脅與恐嚇,“我會對付你們!讓你和那個瘋弟弟終身坐在監牢裏,別想出來!”

他走進了病房,看都不再看她一眼,就把病房門關上了,她清楚地聽到房門上鎖的聲音。

她繼續呆立在那兒,好半天,她才慢吞吞地挨到房門邊的沙發上,軟軟地坐了下來。她就坐在那兒,一動也不動,眼睛呆呆地瞪視著殷超凡的房門。她不知道坐了多久,門開了,護士推著空瓶子出來,對她好奇地看了一眼,就自顧自地走了。她繼續坐著。一會兒,幾位醫生結伴進去了,沒多久,那些醫生又出來了,她還是坐著。

人來人往地,護士、醫生和親友們一直川流不息地出入於“五〇八”號病房。她像個雕像般坐在那兒,睜大眼睛,目送那些人進去,再目迎他們出來。她的意識幾乎是停留在一種半麻痹的狀態之中,全部思想和意志,都只有一件事,一個目標,她要見他,除了這個思想和意願之外,她什麽都不存在,什麽都沒有了。

她終於引起了一個護士的注意,那護士走近她,好奇而不解地望著她,說:

“你在等什麽?”

她擡頭望著護士。

“我要見他!”她喃喃地說。

“五〇八號的病人嗎?”護士溫和地問。

她點點頭。

“你知道他現在不能見客嗎?”護士好心地說,“你過兩三天再來吧!”

她搖搖頭。

“我等他!”她簡單地說。

“等兩三天嗎?”護士驚愕地問,審視著她。“他是你的什麽人?”

她再搖搖頭。

“什麽人都不是!”她慢吞吞地回答。

那護士困惑地皺起眉頭,不解地走開了。看樣子,這女孩應該也住住院才對!她那樣子,就好像大半個人都是死的!怪女孩!殷家的事情,誰弄得清楚?

芷筠繼續坐著,對那護士的來與去似乎都漠不關心,她就像個化石般坐在那兒。醫院裏那股特有的酒精味、消毒藥水味對她包圍過來,帶著種麻醉似的作用。她覺得自己的思想越來越飄忽,神志越來越糊塗,只有心臟深處,有那麽一根神經,在那兒不停地抽搐與痙攣,那隱隱的痛楚,就由心靈深處向四肢不斷地擴散。她把頭低俯地靠在沙發背上,心裏在模糊地輾轉呼號:我要見他!我要見他!我要見他!

病房的門又開了,走出兩個人來,她下意識地擡眼看了看,是範書豪和範書婷!那範書婷一眼見到她,就驚愕地說了聲:

“嗨!哥哥!你看是誰在這兒!”

她向芷筠走過來,範書豪拉了拉她:

“算了,別管閑事!由她去吧!”

範書婷擺脫了哥哥,徑自走到芷筠身邊,在她旁邊坐下,她歪著頭打量了芷筠一會兒。

“你在這兒做什麽?”她問。

“我要見他!”她機械化地回答。

“你要見他?”範書婷好像聽到一個稀奇古怪的大新聞一般。“你讓你弟弟把他打得半死,你還要見他做什麽?你弟弟瘋成這樣子,為什麽老早不送瘋人院?”

“他不瘋。”她低聲回答。

“還不瘋嗎?殷伯伯說早已派人去調査打架原因,鄰居都說你弟弟是個十足的瘋子!他能把超凡打成這樣子,除了瘋子誰做得到?超凡那身材,也不見得不會打架呀!殷伯伯說要重辦你們,我勸你還是早點離開的好!”

“我要見他!”她固執地說。

“嗨!”範書婷怪叫著,“你這人大概也有點問題吧!超凡恨都恨死你了,怎麽會肯見你?”

她震動了一下,嘴角掠過一個抽搐,低下頭去,她默然不語。範書婷發現自己的話收到了相當的效果,就又順著嘴說了下去:

“不是我說你,董小姐,你既然和那個霍霍霍什麽的好,為什麽又和超凡攪在一起呢?交男朋友,是不能腳踏兩條船的哦!既然給超凡撞見了,再叫弟弟來揍人,你不是做得太過分了嗎?……”她越說越憤憤不平。“我們到底還是個法治的國家呀!殷家只有這一個兒子,如果打出點問題來,你們十條命也償不了人家一條……”

“喂喂!”範書豪一把抓起了範書婷,緊緊地皺著眉頭,“你少說兩句行不行?關你什麽事?要你打抱不平!事實也沒弄清楚,你胡說些什麽?走吧!走吧!”

“怎麽沒弄清楚……”範書婷還要說,但是,範書豪不顧一切地,拖了她就走,芷筠只聽到她最後喊的一句話,“……看樣子,她弟弟是瘋子,她也有瘋狂遺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