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生總是充滿離別,可你要學著去習慣(第2/2頁)

女人為了愛情,要卑微到何種地步,低到塵埃?不,遠遠不夠,他還會踩你一腳,就算你尊嚴全無去挽留,他也只感到厭倦只覺得煩。

許淮安還在盡力擺脫蘭清秋,他往外走,甚至拖著妻子瘦弱的身體要逃離。

許諾絕望了,不知為父親的絕情,還是母親的卑微。

她搖晃地站起來,不去理會臉上的擦傷,打開門,指著外面,一字一頓道:“許淮安,你走!你走了,就別再回來!”

這是她第一次連名帶姓叫自己的父親,那邊的兩人震驚了,蘭清秋驚慌說:“阿諾,你在幹什麽?”

“媽,你讓他走!”許諾忍無可忍地大吼著,眼淚不斷落下,“你做錯什麽,要向他下跪?做錯事是的他,不要臉的也是他,你讓他走,我們兩個可以過得很好!”

蘭清秋手一松,許淮安脫了禁錮逃也似地走了,路過女兒,許諾沒有看他,別過臉流淚。

在許淮安踏出門口,蘭清秋又如夢初醒要追。

許諾抓住她,不讓她追:“媽,你醒醒吧,他不會回來了,他不要你了!”

這是許諾第一次明白,當一個人下定決心要丟棄你,你再怎麽挽留也沒用,當一個人不愛你,你的情深只會招來他的厭惡,你的卑微只會讓他更自以為是。許諾抱著絕望的母親,心裏只有一個想法——

我以後絕對不會縱容自己去愛一個人!絕對不會!

那一年,許諾十二歲,初識愛情的殘酷。

崩潰的蘭清秋還在大吵大鬧,她推開許諾,拿起什麽朝她砸過去:“你為什麽不攔住你爸?你還讓他走,阿諾,你要沒爸爸了,你知道嗎?”

“那又怎樣,沒有他,又不是會死?”

許諾捂著額頭,濕濕的,很熱,她一看,一手心的血,那是個茶杯。

這不是蘭清秋第一次打她,自從父母鬧離婚,媽媽心情不好,就會打她。她打自己時,許諾就特別恨她,可每次打完,媽媽抱著她哭,許諾的恨又消失了,因為她清楚,母親是不由自主,她太苦了。

只是今天,許諾看著一屋的狼籍,已經瘋了的女人,再也支撐不住,爬起來,向外跑。

她需要救贖,需要抱著一個人狠狠哭。

許諾一直跑,跑到長留公園。

軟軟他哥並不那,他平時很神秘,許諾每次也是碰運氣,看能不能遇見。以前她來到這裏,總是能遇見他,隱約覺得只要她需要他,他就會出現。可今天沒有,長椅空蕩蕩的,軟軟不在,軟軟他哥也不在。

許諾無助地喊:“軟軟!軟軟他哥!”

沒人應她,倒是有路人對這一臉血哭得像瘋子的小女孩指指點點,猶豫著要不要過來問她發生什麽事。許諾喊了幾聲,沒有人,她趴在長椅哭了半天,直到像所有眼淚委屈都流盡,她才擡起頭,眼睛腫得都睜不開。

她茫然地坐著,發現長椅有刻字,痕跡很新,字跡很清秀,也很溫柔。

他刻著——

後會無期啊,阿諾。

趙亦樹

他終究還是告訴她自己的名字,他們是朋友了,可他們不會再見面。

因為後會無期,所以是朋友。

許諾對著這幾個字,沒有眼淚,連軟軟他哥也走了,不過好歹他向她告別了。

他不像那個無情無義的許淮安,拖泥帶水,愛到一半又放手,那麽無情。

她摸著這四個字,哽咽著:“後會無期啊,軟軟他哥。”

她認識的是軟軟他哥,至於趙亦樹,只是一個各自在人海浮沉的路人甲。

那晚過後,接下來的幾年,許諾沒再見到趙亦樹。他像來自未來,陪她熬過最難挨的時光,就回歸各自的時空。許諾也很少去長留公園,因為他們說好的後會無期。

在長留公園坐了一夜,許諾回到家裏,媽媽平靜多了。許諾洗掉血水,傷口有點深,不過沒什麽,會好起來的。許諾望著母親內疚的眼神,抱了抱她:“媽,我朋友今天教我四個字。”

“什麽?”

“後會無期。”

她說:“媽,我們跟許淮安也說後會無期吧。”

蘭清秋點頭,她們孤獨地靠著彼此,從此,許諾學會了對人生的失去說再見。

軟軟他哥說過,阿諾,人生總是充滿離別。

是啊,可你要學著去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