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可能這輩子,她都無法習慣莫鋮不愛她

許諾去辭職。

倒把三番兩次打電話罵她的主管嚇了一跳,說他不是這個意思,沒真想叫她走。

許諾交了辭職信:“跟您沒關系,是我想走,一直以來,謝謝您的照顧了。”

走出辦公室,她跟共處的同事打了招呼:“謝謝大家的照顧。”

她沒什麽東西,把材料交給人事,剩下的一些小雜物都扔到垃圾筒。

許諾想離開白城,可能有生之年,不會再回來了。

她在白城沒什麽朋友,就一個君子之交的趙亦樹。

趙亦樹在白城開了家心理診所,要找他並不難。許諾想了想,還是去跟他告別。

許諾和趙亦樹關系很奇怪的,他們幾乎可以好幾個月不聯系,但是只要許諾一句話,趙亦樹就明白,他懂她,可能這就是知己。

許諾把小木塊還給趙亦樹:“這個還給你,我要走了。”

那塊正面寫著後會無期,反面寫著來日方長的木塊,不過反面已被用漆塗掉,什麽都看不出來。漆是許諾親手塗掉的,這一次,她和莫鋮是真的沒有來日方長,她只留下了,趙亦樹的告別,後會無期。

後會無期,其實她和莫鋮早該說這個。

趙亦樹那麽早就教了她這四個字,她到今天才明白。

趙亦樹看到木塊楞了下,皺著眉問:“你們?”

就在前不久,他偶遇過牽手逛街的兩人,後來許諾打電話跟他說,她和莫鋮重新在一起了。他還記得她那時的語氣,充滿對未來的期待向往:“你說得對,我不能活在害怕中,趙亦樹,我想去試一次,我信他。”

她不相信愛情,卻相信他。

但沒幾天,莫鋮和杜藝靈的婚訊登上報紙,幾乎路人皆知。

趙亦樹不知道兩人又發生了什麽,唯一清楚的,愛情又一次輸了。他曾經很自私地想兩人在一起,愛情,人人都掛在嘴邊的東西,他想看看到底有沒有,他們證明了,也失去了。

許諾苦笑,搖頭:“我們結束了。”

雖是裝作雲淡風輕的樣子,趙亦樹卻覺得她要哭了。

他嘆了口氣:“阿諾,你在我面前,不用那麽堅強。”

她十歲就認識他,遇見他時,她正處於最無助的時候,那時候,她在他面前坦露傷口,現在也可以。時光可以改變很多東西,但只有一個趙亦樹,永遠是那個不會安慰你但會讓人信任的趙亦樹。

話音剛落,許諾的眼圈就紅了。

她低著頭,眼淚一滴滴落在桌面,她握著拳,哽咽道:“趙亦樹,我好難受。”

就算一次次提醒自己,木已成舟,一切都是騙局,她還是痛,還是不肯去相信,不肯去相信這是真的。

莫鋮,以後她想起這個名字,心都會流血,他會成為她不敢愛的噩夢。

趙亦樹坐到她身邊,輕輕地拍她的肩:“阿諾,會過去的,會過去的。”

是的,會過去了,但不會好了,未來不會變好的。

她以後漫長的歲月都不一定能治愈莫鋮給的傷口。

許諾在趙亦樹坐了很久,像小時候那樣,說她的痛,莫鋮的溫柔和他的局。

就算她已經長大了,卻還是沒法習慣,習慣傷害,習慣疼痛,習慣無常。可能這輩子,她都無法習慣莫鋮不愛她。許諾只是在忍受,忍著忍著就熬過去了,她已經無力去抵抗所謂的命運,一切都交給時間。

這一次,連趙亦樹都不知道要說什麽,任何安慰都是徒勞。

許諾向趙亦樹告別:“我應當不會再來白城了。”

“接下來什麽打算?”

“不知道,會先回一趟小春城,有可能去找我媽,有可能就呆在小春城了。”

他們沒說以後會常聯系的客套話,臨走前,趙亦樹抱了抱許諾,他很是歉意地說:“對不起,阿諾,我不是一個好朋友。”

他們認識這麽多年,他還是旁觀者,不曾為她擋過風雨,也不曾為她做過明燈。就算今天他看她深陷囹圄,也幫不了她什麽。

許諾搖頭,輕聲說:“這樣剛剛好。”

真的,這樣剛剛好,很安全,不要像她和莫鋮,靠得太近,拔光了刺,最後血流了一地,心死了,愛情也死了。

去小春城的票許諾早買好了,她還買了新的手機和電話卡。

四年前,她只給媽媽和趙亦樹留了號碼,沒想到四年後,還是這兩人。

是下午的票,離起程還有一段時間。

許諾想了想,去了許言的學校,她想跟弟弟說一聲,雖然他並知道她真的是他姐姐。

去的時候,學校還沒放學。

許諾站在門外等,等著等著,臉頰突然有點冰涼,許諾一摸,水,她擡頭,啊,下雪了。

今年的初雪,白城的第一場雪。

雪還挺大的,紛紛揚揚地往下落,許諾張開手,雪花落在手心,很快化成一滴水,就像天在落淚。小時候寫作文,寫心情難過,總愛用淚如雨下,那時候能用四個字的成語,是很了不起的事,但有些詞,可能要很久很久以後才會真正懂它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