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你走吧,我會在這裏,永遠等你回來(第2/4頁)

他以為他是許諾身上的傷和痛,卻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是她的光亮和溫暖。

屋子裏靜悄悄的,直到許諾輕輕叫著“莫鋮,莫鋮”。

莫鋮應了一聲,許諾又問:“你還好嗎?”

她還是擔心自己的,莫鋮掙紮地站起來,走到門後面說:“我沒事,你放心。”

這句之後,許諾又不說話了。

兩人隔著門板,卻誰也沒再開口,任時間靜靜流逝。

莫鋮站了很久,直到腿有些麻了。他看著碎了一地的花瓶,拿了掃把機械地把碎片掃掉,把客廳整理好。

做好這些,他又不知道做什麽了,最後,他開門進去找許諾。

許諾抱著膝坐著,聽到動靜,擡頭看了他一眼,沒再移開視線,好久,才沙啞地說:“把藥箱拿來。”

莫鋮把藥箱拿過來,許諾拿著棉簽幫他擦傷,眉皺得緊緊的,看她一碰,他眉角就跳了一下,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亦樹怎麽能打人……”

聲音很小,有些抱怨,卻掩飾不住的擔心和緊張。

莫鋮沉默地任她擦藥,看著面前的阿諾。她如此美好,好像從第一面到現在,她就沒怎麽變過,眉眼清秀,依舊是清水出芙蓉的娟麗,可心呢,是不是被自己折磨得傷痕累累,惶恐不安?

莫鋮忍不住問:“阿諾,你是不是很恨我?”

許諾擦藥的動作一滯,爾後,搖頭。

既然不恨,為什麽一定要走,莫鋮又問:“那為什麽不和我說話?”

許諾沒回答,只是認真仔細幫他擦藥,擦完了,莫鋮的臉也花了,若是前幾天,她肯定會誇上一句“我男人真帥,破了相還是帥”,現在卻只是默默地收拾藥箱,低垂著眼瞼,半天才吐出一句。

“我怕。”

“怕什麽?”

“怕你騙我。”

一刹那,莫鋮心裏比被趙亦樹打一萬遍還難受,她怕他,怕自己再騙她。

許諾擡頭,看到莫鋮一副要哭,又生生把眼淚逼到眼眶裏打轉的模樣,她脫口而出:“莫鋮,別怪我。”

別怪她,她控制不住。

想起來之後,她又開始做噩夢了,就像三年前,她昏迷時一樣,反反復復日日夜夜做的夢一樣,她夢到莫鋮騙她,夢到莫鋮捧花而立,微笑地說,“阿諾,我騙你的”,她夢到,莫鋮在耳邊不斷地說,“你怎麽這麽天真,我說什麽都信,騙你的,一切都是騙你的”……

夢裏夾雜著撲天蓋地的疼痛,在不能動彈的日子,她就是這樣日復一日地忍受著煎熬著,把曾經的愛恨磨成恐懼。

這樣備受折磨的她,怎麽會想對莫鋮說話,怎麽會想理他?一時之間,她只想逃。

許諾又很痛苦地繼續說:“莫鋮,我不知道怎麽去相信你。”

就算莫鋮就在面前,就算他們這一年有多美好,她還是沒法相信。

莫鋮沒說話,他看得到她眼底的糾結和困苦,看得她的恐慌和逃離,許久,他才說:“我的錯。”

說完,他起身離開了,門關上的瞬間,那滴憋在眼眶裏的淚也落下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遇見她之後,他開始有了眼淚。

莫鋮在門口坐了很久,一動不動。

時光來又去,太陽落下又升起。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向人間,外面露出微魚肚白,莫鋮在心裏做了個決定,他起身,把窗簾拉起來,讓陽光進來。

他該是一道光,不該成為許諾的陰影。

連日的饑餓和失眠,讓他渾身無力,莫鋮的眼睛深深陷進去,頭腦卻很清醒,也慢慢恢復理智。

莫鋮起來,去廚房做了一頓早餐,都是許諾愛吃的,白粥熬得清甜,醬黃瓜清脆爽口,雞蛋餅煎得香香的。他做得很用心,就像為她做最後一頓早餐那樣。

下廚的動作行雲如水,不急不緩優雅得像為她寫一首詩,莫鋮的心卻很苦澀,以後他大概不會再走進這裏,他是為她走進廚房,如果她不在,這裏毫無意義,他不會想走進一個有回憶的地方。

把早餐擺好,莫鋮去找許諾,她還是昨天的姿勢,看來也一夜沒睡。

兩人都很疲備,這樣下去,早晚會發瘋。

許諾擡頭看他一眼,又低下頭,他傷口好多了,也消腫了些。

莫鋮坐到她身邊,叫她名字:“阿諾。”

他用了這輩子所有的力量才把下一句說出來:“你走吧!”

話音剛落,兩人都擡頭,看著彼此,眼裏都有淚。

莫鋮看著她,他甚至笑了下:“你沒聽錯,我不關你了,你走吧。”

許諾還是沒說話,這一刻,不是解脫,反而嗓子眼被堵頭嚴嚴實實的,她說不出一句話來。

莫鋮別過臉,不去看她,好久才說:“阿諾,你該知道吧,我是愛你的。”

許諾艱難地點頭,莫鋮又說:“那你走後,別又把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