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誰念西風獨自涼(第4/11頁)

時過長江,開車好像就一會兒的時間,怎麽用走就像沒有盡頭了。諸航想著:吳佐接不到人,一定會通知首長,小胡子流了很多血,應該也被發現了,那麽,很快就有人來接他們了吧。腳疼得已經失去了知覺,完全是靠一種精神力量支撐著向前。欒逍應該傷得比她重,雖然他表現得像沒事人似的,但她就是知道。“欒逍,以後不管在哪、發生什麽事,只要我在,你可以把你的後背交給我。”

上過戰場的男人都有一種默契,後背是不需要顧慮的。站在你身後的兄弟,是過命的交情,是無條件的信任。她這是對他的承諾嗎?夜劍裏很多兄弟都可以為他做到這樣,但沒有人說出口,不感動那是假的,這也算是老天對他的垂憐了!“有力氣的話,就走快點吧!”他故意說得兇巴巴的。

“有車過來了!”還不止一輛,雪亮的車燈下,感覺雪飄得很妖嬈。

兩人貼著護欄,等著車過去。

“諸老師?”最前面的一輛車猛地停下來,吳佐的大嗓門叫得諸航耳朵都嗡嗡的。真來接她啦,她說這車怎麽看著這麽熟悉呢!

“諸老師,真的是你嗎?”吳佐都站在她面前了,還用個疑問句,諸航給他氣著了:“我又不是總統,還玩真真假假!”

吳佐歡喜地朝後面揮著手:“卓帥,是諸老師。”

欒逍感覺到諸航的身子一抖,手緩緩地從他的臂彎裏抽回

,上下牙打著戰。“諸航!”似乎怕嚇著她,這一聲,卓紹華喊得特別輕柔。諸航眼中有淚意在翻湧,她吸了下鼻子:“首長,我告訴你哦,剛才……上演了真實版的《速度與激情》,我是女主角呢!”

“嗯,真了不起。”

“可惜沒有片酬,首長……終於見到你了。”她哆嗦地抓住他的手臂,好像細不可聞地笑了下,嘴邊小小地翹了一下,眼裏柔光一閃,然後身子倏地一軟,放心地疼暈過去。

欒逍看著讓他尊敬、佩服以及羨慕的名叫卓紹華的男子,把諸航抱起。四輛車,應該有二十人,在眾人的注視下,他鄭重得令人驚詫,仿佛在膜拜,又帶著說不出的憐惜,用唇貼上她的額頭,然後將整張臉埋在諸航的胸前。

緊繃的背脊,顫抖的雙肩。欒逍擡起雙手,捂了捂臉,他徹底清楚了,和別人在一起,諸航總是表現得冷靜、果敢、堅強,都不太像個女子,但她也會脆弱、軟弱、柔弱,只是那一面,她只給卓紹華看。他於她來講,是唯一的。

欒逍想起自己第二次見卓紹華,他緊握著自己的手,說“拜托了”,那時,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寧城軍區一號首長,只是一個對妻子充滿了關心、擔憂的普通男子。

這世上,不是只有自己的愛情是聖潔、絢麗的,別人的何嘗遜色?

唐嫂好頭痛,諸老師養個傷怎麽這麽不聽話,不僅挑食,還多動

,醫生叮囑又叮囑,腳筋扭傷要靜養,她一只腳跳著,一天上下樓好幾趟。

“諸老師,你再跳來跳去,我就給首長打電話了。他今天有會,你要他從會上跑回來嗎?”吳佐看不下去,忍不住出言恐嚇。

諸航豎起大拇指:“算你狠。”一跳一跳地進了書房,坐著看帆帆練字。“仁者不憂,知者不惑,勇者不懼。這是誰說的呀?”

帆帆放下毛筆:“孔子。我想把這字送給欒叔叔,可以嗎?”

又不是書法家,還敢隨便送人,諸航不敢笑,怕傷了帆帆的自尊心。“你先給我講講這幾句的意思。”

帆帆點點頭:“仁者不憂,是說一個人內心無比仁厚、寬和,就可以忽略許多細節不計較,可以不糾纏於小的得失,這樣的人就會活得快樂。知者不惑講的是我們無法左右外在的世界,只有讓內心的選擇能力更強大,當我們明白如何取舍,煩惱也就沒有了。勇者不懼最好理解,一個人的內心足夠勇敢、開闊,就什麽都無所畏懼。孔子說做到這三點,就是一個君子了。”

“那欒叔叔拿著你這字,壓力可不是一般大。”

“我不是要求,我是想向欒叔叔表達我對他的敬意、謝意。要不是他救了媽媽,我……”帆帆眼眶一紅,急忙低下頭去。

諸航愧疚地拉過帆帆,輕拍著後背,安慰道:“媽媽命大,不會有事的。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要不是

腳不太方便,她可以立馬給帆帆來個托馬斯全旋。

帆帆推開諸航,無力,無語。“媽媽,你以後要小心更小心。”不知道媽媽會不會聽進去,唉!

諸航重重點頭,向外看了看,小聲地問:“沒告訴大姨吧?”

“爸爸不讓告訴其他人。”

“就是,又不是什麽光榮的事,沒啥好說的。”諸航可是怕了諸盈的眼淚,耳朵裏聽著唐嫂在廚房裏喊,好像是排骨湯好了,讓她到餐廳等著。上天啊,她又不是生孩子,不是排骨湯,就是雞湯、魚湯、鴿子湯,她完全成了食肉動物。想假裝沒聽見,帆帆在一邊責備地注視著她,只得乖乖地跳去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