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誰念西風獨自涼(第6/11頁)

這一聽就是成流氓的手筆呀,果然夠勁。那精英男是第一批被策反的人員,像傳銷一樣,

屬於上層,成瑋是他傾盡全力釣的一條大魚,沒想到這魚在咬鉤前棄他而去。他還來不及懊惱,滄海已變桑田。寧檬不是魚,最多是他釣魚時,池塘邊長的那叢蘆葦而已。

諸航再次回到寧大,期末考已是最後一天了。馮堅差不多只寫了個名字,就沖出教室,將諸航堵在辦公室裏。“諸老師,我怎麽都聯系不上你,你是不是準備失信於我?”諸航坦蕩地撒謊:“你想多了。前一陣太累,出去度個小假,那兒手機信號不好。”馮堅憤怒道:“我早就看不慣中國移動了,諸老師,我給你換個手機,聯通還是電信,你隨便挑。”

諸航敷衍道:“這事得慎重,我要好好想想。你再回去考個十分鐘吧,興許能及格呢!”

馮堅視分數如草芥,拿委屈的小眼神瞟瞟諸航:“你不在時,我心情很不好,想找欒老師聊聊,他竟然也不在。”

欒逍現在北京治療,被李南強行帶走的,好像對首長還發了一通火,不過,首長沒和他計較,說可以理解。再見欒老師要明年開學了,要怎麽打招呼呢?

“諸老師,快別這樣笑,傻乎乎的。”

諸航瞪了馮堅一眼,將他踢出辦公室。剛坐下,思影博士眼紅紅地從外面進來了,這是她眼眸的本色嗎,有紅血絲,深琥珀色。諸航不說話,靜待思影博士發言。

思影博士一發言,諸航差點嚇趴下:“諸老師,我不想活

了。”

死亡的經驗雖然無人可傳授,可是死之前的感受,諸航剛經歷過。“思影博士,世界如此美好,陽光如此明媚,風如此……”北風五到六級,小刀子似的戳人,生疼生疼,但可以讓人清醒地認識到生命的存在。

“校長想把我介紹給羅教授,我覺得他老糊塗了。我和羅教授,就像鮮花與牛大便,這明擺著欺負我……你不這樣看?”沒有人附和,思影博士郁悶了。

諸航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笑了笑:“你和他是不合適。”該去實驗樓了,其他人怕是早到了!

當枝幹上的樹葉悄然泛黃,忙碌的人醒悟道:哦,秋天了。樹梢上掛著冰棱,枝丫間有未融化的落雪,嗯,現在是冬天。諸航推開實驗樓辦公室的門,看著呈60°角擺放的兩張辦公桌,它們是否知道,它們的主人都要離開了。

實驗室外的走廊上站著幾個面色肅穆的高大男子,門邊也有兩個,看到諸航輕輕點了下頭。“他要求在裏面待一會兒。”其中一個輕聲道。

“我可以進去嗎?”諸航問。

那人看了下同伴,然後讓開了身子。

羅教授靜靜地坐在擺放著一堆實驗器皿的台子前,仍然是一頭蓬亂的頭發,洗得不能再舊的白大褂,像一座滄桑的雕塑。器皿上映著諸航變形誇張的身影,他挑了下眉,沒有回頭。

他的臉上除了冷漠,很少有其他表情。不知怎麽,諸航依稀看

到了一絲悵然若失。

“沒想到吧?”他對著一只三角皿問道。

“中國人穿衣、做人都會用一個詞:揚長避短,犯傻的人才會自暴其短。”話說出口,再細細回味,好像哪裏不對勁。這些年,他一心一意搞研究,人家說文人相輕,搞研究的人骨子裏也是有點霸道、獨斷,這個並不奇怪。他受尊重,有項目,有資金,有場所,有人手,日子可以繼續這樣過下去,他怎麽突然把自己推到了風口浪尖上?就是一開始懷疑不到他身上,也會要他配合調查,也會對他多加關注。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舒服,羅教授臉上露出滿意之色。“我對衣著不講究,做人也不成功,唯一自得的就是我的研究。九月的那個晚上,當我得知有人沖進實驗室,我猜測我的身份可能被泄露了,但對方對細菌項目了解得並不清楚,他故意把這個假情報給第三方,這樣事態擴大,你們肯定要參與進來,他在等著看水落石出。我不知他從哪個渠道得到的信息,我想他手裏應該還有不少,這可能才是開始。”

這誰呀,做好事都不留名。雖然是投石問路,但效果明顯,一下子爆了倆,這實驗樓的風水看來不太好。“然後你就亂了陣腳?”

“信號暴露,不能再與外界聯系,我又不知道你們了解多少,只能主動進攻。我一直不解,你們是怎麽發現我的?”他自以為做得很隱

秘、周全,至少不應該這麽快找上他,畢竟他是細菌項目的研究者。

諸航找了張小圓凳,在他身邊坐下,看他用紙巾擦拭著器皿。“考試時,我們有時候會碰到一道從沒見過的選擇題,常用的方法就是排除法,這樣做的準確率很高。我到寧大後,每個部門的系統我都以我的方式進去過,但你這兒我試了幾次,都被防火墻攔阻了。我想你也察覺了,然後,你沉不住氣在我的電腦上動了下手腳,你不知我的電腦裏有個設置,我可以反追蹤,再後來食堂發生了中毒事件。時間上那麽巧,我把其他選項都去掉,留下的那一個就是你。說實話,那一刻,我對自己也產生了懷疑,可我堅信自己的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