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誰念西風獨自涼(第5/11頁)

吳佐誇道:“諸老師,你這單腳跳的姿勢越來越美,要是奧運會有這項目,你準能入選國家隊。”諸航聽得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知道必有一次這樣的談話,當卓紹華在諸航面前坐下,諸航潛意識裏想逃避。

寧城沒有暖氣,濕冷的冬夜開著空調取暖,溫度太低,空調一直在啟動,聲音有點大。諸航的手無意識地在沙發背上畫來畫去,醫生不知在她腳上塗了什麽藥膏,味道真不咋樣,首長一點也不嫌棄,還把腳抱放在他的膝蓋上。“欒逍老師的傷怎樣了?”她挑了個安全的開頭。

“恢復得不錯,但年前回不了寧大。”那雙握槍的手傷成那樣,至少得一個月才能痊愈,吃飯都要人喂,李南知道了怕

是要暴跳如雷。

“我們還要回寧大?”事情不是快到尾聲了?

卓紹華淡然地擡了下眼:“當然,那是你們的工作。”

呃,來真的?那下學期不是還要開門新課,蒼天,她怎麽應對?諸航愁上了。卓紹華一眼洞察了她的心思,這孩子怎麽就這麽心大呢?“別想那麽遠,先把眼前的事做好。”

諸航呵呵笑,欠身拉過首長的手,十指緊扣。“王琦那事處理得怎樣?”

卓紹華不說話,“王琦”這兩個字像個禁區,不能碰,一碰就想起雪夜裏她蒼白著臉倒下的樣子,呼嘯的江風,滔滔江水,他在橋上都像是站立不住。吳佐的電話是打給秦一銘的,他和政委在辦公室談事,秦一銘都忘了敲門,就那麽沖了進來。馮堅是最後見到諸航的人,很快就找到了那家網吧。天雖然黑,街上行人也不多,但一個男子趴在疾馳中的車頂上還是很引人注目的。“我以為是拍電視,哇,那人是武替吧,動作真不是蓋的。哦,他們奔那邊去了。”那邊是長江一橋,今天限行。正是晚飯時間,管理員恰好走開了幾分鐘,王琦就是在那時沖過去的。

“欒逍老師這次會有嘉獎吧?”諸航撇撇嘴,無奈地換了個話題。

會記一個三等功,王琦這件事牽涉面之廣、時間之久、人員之多,很令人震驚。王旭政委樂得嘴都合不攏:“卓帥,就是辛苦了諸老師和欒中校,不

過咱寧城軍區在這年末打了這個漂亮仗,在上面可是露臉了。”

“我呢,有沒有獎金?”諸航做出一臉財迷相。

“諸航,你去那家網吧並不是巧合,王琦這事並不是瞎貓撞上死老鼠,對不對?”

首長說俗語,就代表很生氣。生氣的首長,還是有一點嚇人的,過程怎樣忽視好了,結果不錯就行,為什麽不睜只眼閉只眼呢?寧大教職工有一千多,王琦在裏面,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可是她卻不能不注意他。她所聽到的看到的和他有關的事,都透著一股古怪,她忍不住想去尋找原因。可能是她處理不當,像欒逍所講,她不慎驚動了他,其實也是把他逼得現形了。

“首長,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到,不該獨自去那個網吧。”她識時務地道歉,絕不推卸責任。

卓紹華蹙了蹙眉,心頭的無力感更濃了,同時又覺得驚訝。天賦這東西,真讓人沒辦法,這孩子不僅是計算機天才,在刑偵上面,也有著過人的機敏。“每一次下達任務,我都對戰士們說,努力完成任務,我等你們凱旋。為什麽說努力,而不是說必須?執行任務的時候,無論計劃多周密,總有意外發生。如果超出了他們的能力,他們首先應該珍惜的是自己的生命,不是作出孤勇的犧牲。有了生命,一切才會有意義。軍人不會說萬一,不會說如果,更不去假設,我們時刻面對的只

有兩個選項:生與死。諸航,你真的要學會理智地處理事情,欒逍不可能次次都在,你得學會不讓自己置於危險之地。”卓紹華不是個悲觀的人,但也絕不盲目樂觀,這件事,稍稍偏斜一點,軍中損失的是傑出的欒逍中校和諸航中校,他呢,則永失所愛。不是不後怕,夜裏從夢中驚醒,抽完三支煙才能平靜下來。

“我知道了,以後我改,一定改!”淚奔,多大的人了,還像學生一樣在老師面前保證。

看她擠眉弄眼的樣兒,卓紹華真是啼笑皆非,氣得敲了下她的額頭,低頭認真地查看傷腳。“今天怎樣?”

“非常好,後腦勺也不疼了。”首長不再黑臉,諸航也活潑了,跳起來硬和首長擠一張沙發。“我聽說了一件好玩的事,專門負責和王琦聯系的那家公司的一個精英男,有五個私生子?”

“聽誰說的?”

當然是吳佐,知道她悶,打聽到一點事就顛顛地跑來告訴她。那精英男最近一個頭兩個大,就差精神分裂了。不知打哪跑來的兩個女子,輪番在公司和他家哭訴,一個牽倆小孩,一個扯三個,女子都是尤物,口齒伶俐,張口狗血劇情直奔,動情處聲淚俱下,一口一個負心漢,幾個小孩不過牙牙學語,“壞爸爸”三個字卻說得清晰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