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盛放(第3/10頁)

“哎呀灰姑娘。”

“我的灰姑娘。”

“也許你不曾想到我的心會疼。”

“如果這是夢。”

“我願長醉不願醒。”

他唱得低回緩慢,靜謐的夜中只有他低低的聲音。他仿佛唱著一支搖籃曲,在哄著心愛的姑娘入睡。

南喬的眼睛緊閉著,長睫緊貼著下眼瞼,仿佛是熟睡了。

時樾並沒有落淚,可他分明地感覺到,他被枕著的腿上,漸漸地洇濕了。

早上七點,小旅館的老板娘把兩人洗幹凈烘幹的全套衣服都送了過來,還殷勤了帶了兩份煎餅果子。

時樾一夜沒睡,異常清醒。自己先把衣服穿好了,去把南喬從被子裏撈起來,給她穿衣服。

南喬很快清醒過來,要從他手裏拿胸衣和襯衣自己穿。

時樾低笑:“我給你穿。”

南喬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時樾笑道:“下次不知道什麽時候了。”

南喬心中一重,朝他看去,卻見他臉上笑容輕松自然,仿佛沒事人一樣。

南喬放下了手,慢慢地說:“好啊。”

時樾不以為恥,把她往懷裏圈住,在她耳邊吐著氣息說:“我女人——”

南喬咬牙笑了笑:“不正經。”

時樾低笑,不逗她了,幫她把襯衣穿好,拿了還是熱乎乎的煎餅給她吃,自己去洗手間開了一包刀片剃新冒出來的胡茬子。

南喬來北京之後並沒吃過煎餅果子這種隨處可見的地攤小吃。這煎餅賣相一般,做得卻很地道,攤了雙蛋,撒著蔥花和芝麻,噴香。

她拿著油紙袋慢慢吃著,看著這狹小的房間、破舊不堪的墻壁,坐在床上蓋著的半截被子卻溫暖幹爽,還殘留著時樾的氣息。

緊挨著的洗手間裏傳來他窸窸窣窣的聲音,南喬腦子裏就浮現出五個字:

有你萬事足。

她看了看旁邊的小鬧鐘,心想要是它不再轉動,便好了。

他們去了朝陽區的公安局。父親和姐姐南勤已經已經在那裏等著她,整個公安局都是如臨大敵一般的氣氛。

她一去,便被和時樾分開。兩個人都是面色平靜坦然,沒有再多說什麽。

南喬自然受到了格外的優待。警察找她做了一版筆錄,便讓她離開了。她把手環上泰哥毒品交易的錄像傳給了警方,被重重感謝。父親在觀察室裏沉默地聽著南喬講述當時的過程,一言不發,臉色沉沉的。

時樾沒有再出來。

父親把她領會了家,母親年紀大了,愈發的情緒化,抱著她看著她臉上的傷疤,險些哭了,“喬啊!你怎麽這麽不要命啊!”

南喬說:“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母親說:“那個時樾就那麽好?讓你這麽死心塌地!你就給你爸發了條短信,你以為我們就不擔心你了?!你到底是跑哪裏去了!你爸和你姐去調了全北京的賓館入住名單都查不出來!”

南喬沉默著,平靜道:“對不起。”

母親重重地“唉”了一聲,南勤過去順著她的背,勸道:“別激動啊媽,這不是回來了麽?這孩子不是一直就死性不改?您別和她置氣!讓爸再關她十天半個月的禁閉,看她還老實不老實!”

南喬不說話。

母親怨怒又心疼地看著她許久,終於是問道:“昨晚有措施沒有?還沒結婚就搞出個孩子出來,看你爸不打死你!”

南喬怔了一下,說:“沒有。”

母親急了:“沒有措施還是沒有小孩!”

南喬說:“沒有小孩。”

母親又重重地“唉”了一聲。

南宏宙自始至終,都沉默著,擰著眉頭,沒有說話。

這個案子牽涉復雜。常劍雄有專門的律師,在槍械來源、誤殺劉斌等的許多問題上都保持了沉默。

馬騮、龍頭這幫人都是性情無常的歹毒之人,知道自己販賣毒品證據確鑿,從量上看已經必死無疑,於是臨死也要拉人陪葬。

他們和時樾之前本來就結了梁子,時樾又槍殺了泰哥,錄下他們交易過程的南喬正是時樾的女人,他們竟像約好了似的,各種事情都往時樾身上栽贓,東一下西一下的不說一句實話,還扯出時樾的許多舊事出來,讓警察覺得十分棘手。

這一個案子的調查過程便變得十分漫長。

南喬最終在法庭上見到時樾的時候,已經是三個月後。

看到他的時候她的心就揪了一下。

他穿著橙色的囚服,戴著手銬。頭發被剃得極短,露出青色的頭皮。

——他已經被當作人犯來看待了。

明明知道他不會受到什麽身體上的虐待,可是這卻是對人尊嚴的一種極大侮辱——更何況是對他。南喬的手指緊緊掐住了掌心。

常劍雄亦由律師陪同,作為涉案人員在法庭之中。

時樾一直沒有看向別的地方,沒有去搜尋南喬坐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