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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

然後他禮貌地伸出手,氣度不凡地對修嶽說:“同學,怎麽稱呼?”

“修嶽。”

“修嶽,多謝你陪小秋跳舞,多謝你送她回來。”

兩強相爭勇者勝。修嶽的臉瞬時蒼白,不由自主地退後半步。他擡起手,看了看表:“小秋說她累了,想早點休息。”

“放心,我會照顧她的。”他沉著地笑道,同時握住我的手。

“這麽晚了,你們……還出去?”修嶽的語氣有些顫抖。

“就在校園裏走走。”他微笑。

瀝川的手總是冰涼的,像冷血動物,我們漫無目的地向校園深處走去。

“很遺憾,我不能陪你跳舞,”他在我身旁輕輕地說,“但我願意看見你快樂。”我看著他:“瀝川,你一直都在外面等我?”

“沒等多久。”

路越走越黑,沒有燈光,我們好像走進了一個樹林。我帶著他在樹叢中穿梭,樹葉打在臉上,好像背後有頭正在追逐的野獸。瀝川緊緊拉著我的手,看不清方向:“我們迷路了吧?”

樹叢的當中有一道草地,月光清冷地灑下來,我覺得找到了合適的位置,便在一棵樹下停了下來。他一把抱住我,我背靠著幹裂的樹幹,踩著一顆大石,居高臨下地吻他。樹枝搖動,雨後的水滴漫天而落,滴在我的頭上、他的臉上。

他專心地吻我,鼻尖在臉頰間摩挲,溫暖的氣息,冰涼的雨,宇宙在唇間交錯。

我想,我得記住這個時刻,十一點四十九分。米色毛衣、蘭色花裙、低跟皮鞋。主題:“叢林激情”、“校園花事”。天氣有些冷,肌膚貼在一起又有些熱。瀝川穿著件白襯衣,沒穿外套。樹幹的泥土把我的衣服弄臟了,瀝川問我有沒有手絹。

就在這當兒,我聽見了腳步聲。倉促間,我們各自以飛快的速度整理自己。不料,一束電光已筆直地照在我的臉上。

“站住!校園警衛。”

瀝川將我一推,小聲道:“快跑。”

本來用不著跑的,可我們的樣子太狼狽、太可疑,莫名其妙地產生心虛。若被警衛抓住,沒幹什麽也說不清了。我拔腿飛奔,掉頭看見有人迅速追過來;然後,瀝川攔住了那人。緊接著,樹葉搖晃,他們扭打起來。我想也不想,就沖了回去。瀝川倒在地上,那個警衛的塊頭幾乎趕上施瓦辛格,他正用皮靴踢瀝川。我撲過去將他猛地一推:“住手!住手!你給我住手!”

警衛停住腳,一把抓住我胳膊:“小丫頭膽子不小!你們是哪個系的?”

“哪個系不關你的事,我倆在這兒說話,犯你什麽事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這幹什麽勾當!”

“你有證據嗎?親眼所見了?”

激動中的我聲線過高,也可能是我發瘋的樣子嚇到他了,警衛的口氣軟了軟:“你以為我怕你這點小把戲?今天且饒了你們。看你這樣的膽子,量那小子也不敢把你怎麽樣。想幹好事到外面開房間,這是鴛鴦林,每天晚上都有警衛巡邏。”說完這話他就走掉了。

我跪到地上,輕輕推了推瀝川:“瀝川,瀝川!”

他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

“你受傷了嗎?”我的身子不自覺地發起抖來。

“沒事。”他勉強坐起身來,臉色蒼白得可怕。

“坐在這裏別動,我去找人送你去醫院!”

他一把拉住我:“不用了,我可以走。你……扶我一下就好。”

我把他扶起來,將手杖遞給他。他接過手杖,問:“那人……傷了你嗎?”

“就捏了幾下我的胳膊。”

“我看看。”他借著月光,查看我的手臂。看了很久,沒有說話。

“這裏離停車場遠嗎?”他問。

“不遠。”

瀝川顯然受傷不輕,步子十分緩慢,中途還不得不停下來休息兩次。我們花了很長時間才走到停車場。

“瀝川,我和你一起去醫院。”我說。

“我沒事,不用去。”

“那我和你一起回公寓,看看你的傷。”

“不用,我自己會料理。”他淡淡地看著我,“抱歉,這次得讓你獨自走回寢室,我不能陪你了。”

“瀝川,不,帶我走,我不放心!”我覺得自己的聲音裏已帶哭腔。

“No。”他說,“晚安。過幾天我再來看你。”

我只得轉身離去,沒走幾步,聽見他叫我,遞給我他的襯衣:“換上這件吧。你的毛衣臟了,回去同學們該取笑你了。”

他穿著一件V字領的T恤,露出修長優美的上身。

“晚安。”我淚光瑩瑩地看著他。

“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