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第2/8頁)

當天下午,照她的指示,我填了幾張表,又買了到蘇黎世的來回機票,過了不到一周,簽證就批下來了。

“你去瑞士幹什麽?歐洲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我給你介紹一個旅遊團,三萬塊錢玩七個國家,怎麽樣?”唐玉蓮在電話裏勸我。

“去看一位朋友。”

“就住兩天一夜?太短了吧?來回機票都去掉七千塊呢!”

“工作緊張,不能多待,回來還有幾個翻譯要due。”

“行,記得到銀行去換點瑞士法朗,不要歐元。有些店不收歐元的。要我順便幫你訂旅店嗎?”

“麻煩你給我幾個地址吧,要便宜的,靠近機場。如果我找不到別的住處就住旅店。”

出國對很多人來說都是大事,但出國兩天,對我而言不過是去了一趟九寨溝。我簡單地收拾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坐上了北京去蘇黎世的飛機。周三下午五點半出發,蘇黎世時間早上六點十分到。臨行前,我給René的MSN發去了一條信息,告訴他我的起飛時間和航班號,如果方便的話,麻煩他到機場接我一下。雖然這段時間霽川和René都在回避我。可是每次我發信息René都會回復,盡管可能回答得很短。如果René沒收到信息也不要緊,我就把這趟出行當成是自助旅行。

其實我根本不指望能見到瀝川,只想看一眼瀝川生活的城市,我就滿足了。

黎明時分,飛機越過清晨的薄霧和一道道森林、山丘,準時到達蘇黎世機場。我沒有大件行李,只有一個隨身帶著的小號旅行箱。便跟著大隊人馬坐著快捷電車從第二航站駛到第一航站出關。

機場裏沒有太多旅客,顯得很空曠。方形的坐椅、冰涼的大理石地板、黑色的現代雕塑都給人一種疏離的味道。高高的鋼架天頂,充滿未來感的灰色主調讓人好像走進了太空世界。所幸上下電梯時能看見巨大的紅色墻壁、酒吧裏點著溫暖的燈光,還有幾道種著綠藤的玻璃幕墻,讓我感覺又回到了東方。

關檢非常順利,出站口裏站滿了接機的人。不少人高高地舉著牌子。

我沒有看見René。

在出站口等了三個多小時,仍然沒見René影子。我開始責備自己太魯莽。以為給René發了信息就一定會收到。René有可能很忙、也有可能忘記打開MSN。何況他還是夜貓子,白天會睡到中午才起來。

中午很快就到了,我饑腸轆轆,跑到不遠處的一個小吧買吃的。招牌上的菜名我一個不認得,索性胡亂地點了一個。賊貴且不說,拿到手上的竟是一個不到巴掌大的三明治。我三口就吃完了,不敢在小吧久留,怕René來了找不著我,仍舊等在出站口。

一直等到下午一點,終於坐不住了。跑到電話亭給瀝川打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就接通了。

“古藤塔克。”優美低沉的男聲。

有點不尋常哦,不是護士,居然是瀝川直接接電話。

“瀝川!”

“小秋?”尾音高高上揚,很吃驚的語氣。

“嗯,是我。我有點事想找René,你有他的手機號嗎?”

“有,”他說,“René和霽川在意大利,你找他有急事?”

我傻掉了:“René……在意大利?我……沒什麽急事,……是翻譯上的事兒。”

“他昨天剛走,”他頓了頓,說,“如果是翻譯上的事,你找我也一樣。”

“跟你沒關系,再見,下次聊。”我準備掛掉電話。

“等等!”那邊傳來一聲大喝。

“啥事?”

“你在哪裏?”他陰森森地問。

“還能在哪裏?北京唄,CGP辦公室。”

“為什麽電話ID上寫著蘇黎世機場?”

完了,穿幫了!嗚!我矢口否認:“不可能,我明明在北京。你的電話機有問題,我掛——”

“謝小秋,不許掛!”瀝川在那頭不耐煩地打斷我,粗著嗓門問:“你是不是在蘇黎世機場?”

“……嗯。我是來觀光的,明天就走。”我的聲音不由自主地低了幾度,“我,我不是來找你的。”

“你身上有筆嗎?”他說,語氣忽然變得出奇地冷靜。

“有……”

“記下來:XXXXXXXXX,這是我的手機號。”接著,他又報了一串德文,把字母一個一個地拼給我,“這是我的門牌號。有一把備用鑰匙放在門口右邊花盆的墊子裏。萬一我沒有找到你,你通過手機來找我,或者直接去我家,記住了嗎?”

“瀝川……你別來找我啦。我——”

“我問你,剛才我說的話,你記下了沒有?”

“記下了。”

“怎麽去我家,你知道嗎?”

“坐……坐公共汽車?”

“笨!”

“坐……地鐵?”

“笨!”

“坐……坐出租?”

“這還差不多,你身上有瑞士法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