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的,情有獨鐘(第2/11頁)

明顯是避諱師傅,想和她單獨聊聊。

秦所依明白他的用意,點了點頭。

兩人進了屋,陳牧請她坐,然後從開水壺裏給她倒了一杯白開水,遞給她。用內膽的開水壺,秦所依覺得恍如隔世,她好久沒見到這種古董了,這東西似乎與她已經不是同一個世界。但看陳牧臉上的淡然,似乎對開水壺很是習以為常。

或許,陳牧也不是和她同一個世界了。

“以後出門逛街別穿高跟鞋了。”這是陳牧的開場白。

秦所依不回答。

“你最近還好嗎?”這是陳牧對她說的第二句話。

秦所依嘴撇了撇嘴:“還行吧。”

陳牧小小沉默了片刻:“交男朋友了嗎?”

“害怕男人像你一樣,最後不能走到一起,傷不起,一直沒敢交。”秦所依說的是借口。她一直不接受別的男人,是覺得,他們都不合適。說白了,她也是個眼光很高的女人。之所以這麽說,不過是嗆陳牧,平衡一下當初分手的抑郁心情。

陳牧自嘲地笑了笑:“依依,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提出分手,並不是不愛你了。”

“嗯,我知道。”秦所依大方地應著,不想再談這已過去的事,她直接轉移話題:“對了,這些年你都在這裏?當初不是出國留學了嗎?後來聽說你失蹤了,原來回國躲在這小城市裏做鞋匠?”

“事情說來話長。我在國外過得很消沉,沒心思讀書,去看了心理醫生,醫生說我得了抑郁症,必須放松自己。後來我就周遊了全世界,最後回到了祖國。那時B市剛剛經歷了一場大地震,覺得怪可憐的,就過來看看。大約是同情心泛濫,在這裏做了兩年的鄉村老師。我有個學生,在地震的時候,失去了一條腿,另一條畸形了。山區路不好,一走就要好幾個小時,他每次來學校,腳都慘不忍睹。我想幫幫他。後來我打聽到我師父可以幫殘疾人做鞋子,本想訂一雙給我學生。誰知自己某根弦被觸動了,便決定拜師了。師父說,要不是我,這手藝可要失傳了。”

“因為憐惜這些殘疾人,你就很努力地保留這份手藝,盡自己的微薄之力?”秦所依忍不住問。

不像她認識的陳牧了。她記憶裏的陳牧雖然善良,但不慈悲。能觸動他做這些的,絕對不是憐惜!

陳牧沒正面回答,不承認也不否認。他只是把手裏做好的定制鞋遞給秦所依:“你弟弟穿這鞋會比穿買的輕松很多,以後別費勁買鞋了,給我打電話,報上尺寸,我做好了寄給你。”

秦所依還能說什麽?只能“哦”一聲。然後便是長久的沉默。

桌上的白開水都涼了,秦所依才幽幽地來了一句。這一句似乎耗盡了她好多的力氣與勇氣。

“陳牧,我們是不是再也不可能了?”這句話,從陳牧提出分手到現在,她一直想問,憋了這麽久,終於有機會問一問了。她對陳牧到底是喜歡的,可能這些年淡了許多,但她的心只有陳牧一個人來過。她最希望的,還是他。

陳牧顯然沒料到秦所依會問這個。他微愣了片刻,沉默地低頭不語,又過一會兒,依舊低頭,臉上卻苦澀地笑了起來:“沒可能了。”

“為什麽?”秦所依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絞住了,揪心地疼。

“我配不上你。”陳牧還是沒擡頭。是不敢看她?

“這不是理由,別把我當傻瓜。”秦所依抿著唇,雙手忽然捧住陳牧的腦袋,逼迫他擡頭看她。當秦所依努力把陳牧的頭擡起來那一刻,秦所依嚇到了。

陳牧滿臉的淚水,看她時,是那樣的迷戀愛慕,還有化不開的不舍。

他很愛她,很愛很愛。可是不能在一起了,永遠沒有機會。

“陳牧……”秦所依鼻子酸了酸,“你為什麽要哭?”

“我愛你,秦所依。怎麽辦?我真的好愛你。”陳牧哭的時候,卻扯開秦所依捧著他腦袋的手。他狠狠地側過腦袋,手往臉上重重地抹了一下,擦掉淚水,深吸一口氣:“我不送你了。鞋盒裏面有我的名片,你弟弟的鞋子交給我吧。”

秦所依頹然地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著還止不住淚的陳牧。她知道,他們之間肯定發生了什麽事情,讓他就算深愛她也不和她在一起。她也知道,這個事情,她問不出來,也改變不了。

此時此刻,秦所依真切地明白一件事。

原來世界上有這麽一種感情,哭到心痛的幸福,名字叫求而不得。到底是她求而不得,還是陳牧求而不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現在的她,很心痛,心痛年少時那段結不出果的初戀。

初戀,再也不會來了。初戀,要再見了。

秦所依端著鞋盒子,坐在出租車上,無神地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因為秦所依腳痛,鞋店在小弄裏,離大街有些遠,陳牧騎著自行車帶她去大街上打車。年少的時候,她也坐在他的自行車後面,笑得那樣燦爛。如今,時過境遷,她同樣坐在他的車後,卻是悄悄抹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