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4/10頁)

我想了半天才回答:“厚黑學或者泡妞秘籍什麽的。”

他捏著我的鼻子笑笑,“這兩樣,我都可以著書收弟子,用得著別人教?”

“嘿。”說他胖他還真喘上了,我不再理他,坐回去接著練琴。

下午的陽光從紗簾縫隙射進來,細細的灰塵漂浮在空氣裏,讓人有時間靜止的錯覺。

我留戀這一刻的溫馨,忘掉他所有的劣跡,覺得日子一直這樣過下去,也不壞。但他的手機鈴聲一響,所有的遐想都被打回原形。

我聽到他和尼娜說話,似乎是港口的貨物出了事。

告別時尼娜擁抱他,滿心不安溢於言表:“一切小心,我的孩子。”

他來不及送我回城,直接開到幾十公裏外的海港。一路上的沉默嚇到了我,平時他可是開了閘門就合不攏口的人。

他去了海關,我在港口外一家小咖啡館等他,坐立不安。

直到八點孫嘉遇才回來,臉上的氣色非常難看。我點了湯和三明治,他只喝了一口便放下。

“出什麽事?”我提心吊膽地問,印象裏他永遠是舉重若輕的模樣。

“沒事兒,兩單貨被罰沒了。”他摸出煙點燃,看上去情緒基本已恢復正常。

我松口氣,一口喝盡杯中的水,並沒有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

回城的路黑漆漆一片,不見一只路燈,只有道路中間的貓眼石,在車燈的照耀下閃閃發亮。

我靠在車座上昏昏欲睡,模糊中忽然感覺車子開始走之字,我驚醒,非常詫異,因為孫嘉遇的技術一向很好,車開得相當平穩牢靠。

“你是不是困了?”

他沒有回答,靠路邊停車,伸手按下開關,車門哢噠一聲全部落鎖。

“你要幹嘛?”我茫然問。

他從雜物屜中摸出一盒藥,藥盒上印著“Atropine”。

我呆呆地看著他吃藥,扣子大的白藥片,沒有水,他就那麽幹咽下去,藥物刺激到咽喉,他伏下身嘔吐。除了那片藥,卻吐不出任何東西。

Atropine?阿托品?我忽然反應過來,去摸他的額頭,被他伸手擋開,厲聲道:“別碰我!”

我條件反射一般縮回手。

他彎下腰,額頭抵在方向盤上,背對著我躬起身體,車廂裏只能聽到他大口大口的吸氣聲。

我手足無措地看著他,眼淚刷刷就下來了。

時間象過了一世紀,他終於緩過一口氣,虛弱地對我笑笑,“你別怕,是胃痙攣,一會兒就過去了。幫我給老錢打個電話。”

我的手直哆嗦,連著撥錯幾次才算接通。

他對著話筒說:“老錢你趕緊通知貨主,這幾天千萬別從倉庫提貨,過了這個風口浪尖再說。”

老錢還在啰嗦,他已經扔下電話。下面的發作似乎更痛苦,他出了聲,身不由己攥緊我的手,額頭上全是汗。

“喂!喂!小孫,你怎麽了?”老錢的聲音透過話筒清清楚楚傳出來。

到了這會兒,我反而鎮定下來,拾起電話報上我們目前的位置。

“知道了,我現在帶車過去。你記得鎖好車門,千萬不要出來。”

我想替他把座椅放平,孫嘉遇按住我的手,“別!”他朝窗外使個眼色。

我擡起頭,全身血液幾乎凝固。車外有可疑的人影在晃動,還有人趴在玻璃上往裏看。這才明白,為什麽他和老錢都強調車門落鎖,這輛車實在太紮眼。

想起附近常有車主被洗劫一空的傳說,我的手心開始冒汗。

他安慰我,“別怕,最多把現金都給他們。”

我反問:“他們要是劫色呢?”

孫嘉遇象是緩過勁來,又開始胡扯,:“那還用問?把你雙手奉上,自己趕緊逃啊!”

我氣得直笑,他從來不肯好好說一句話。

半小時後,老錢那輛白色的標致旅行轎車終於在視野中出現。

他跳下車,用力拍打著我們的車窗。看到同行的還有三名高大剽悍的烏克蘭人,我的心方才落回原處。

“小孫你沒事吧?出什麽亂子?”看上去老錢也很緊張。

“海關的老大換了,原來的投資全廢了。”孫嘉遇已經換到後座上躺著,氣息微弱,聽得讓人心疼。

老錢恍然大悟:“我說呢,今天市場裏到處都是稅警和警察。”

孫嘉遇一下坐起來:“壞了! 莫非三家聯手上演廉政風暴?”

“不會這麽衰吧?”

“寧可信其有,這也不是第一次。馬上跟他們說,所有倉庫今晚全部轉移。”

“行行行!”老錢不停點頭,“我去好了,你趕緊回去休息。”

“我跟你一塊兒過去。萬一這回來真的,肯定是大動作。”

我坐在旁邊迷迷糊糊聽著,心裏直犯嘀咕:上帝啊,怎麽這麽象販毒集團啊?

打完電話,孫嘉遇又用俄語和那幾個當地人嘀咕一會兒,回過頭安排我:“趙玫,跟車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