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4/9頁)

我承認我是嫉妒了。孤男寡女同處一室,瓦列裏婭又長得那麽美,難保不舊情復燃。瓦列裏婭的那口中文,沒準兒就是他耳廝鬢摩著教出來的。雖然她很隱晦地表示,兩人在那上面並不合拍。

孫嘉遇捏著下巴,饒有興味地盯著我看,我知道他在想什麽。他在算計後退一步有沒有必要。

其實我這點智商,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這麽打心理戰是很累的,幾次我想放棄。

三十秒之後他說:“成,但有個條件。”

“你說。”

“你得搬過來住,我腿傷這麽嚴重,晚上也需要人照顧。”

我揚起眉毛看著他,不相信有這麽無賴的人,他還真是打蛇隨棍上。

他勝利地笑:“不舍得是吧?我就知道。你和那小警察天天眉來眼去的,以為我沒看見?”

我嚇一跳,彈起來質問他:“你跟蹤我?”

“誰有那閑功夫?”他故意冷笑,話裏話外的醋意卻難以掩飾,“奧德薩有多少中國人?你那點兒風流韻事,人人都知道。”

我惱羞成怒,一時找不到台階下,抓過靠墊拼命撲打他,“還好意思說我?請您老解釋解釋,隊長這外號是怎麽回事?”

他一邊躲一邊叫:“哎喲哎喲,我可是傷號,你就忍心下這毒手?”

我追過去壓在他身上,不依不饒:“還有,第二回見面,坐你車上的那艷妞兒又是誰?”

他終於制住我的手臂,用力摁住:“你管得忒寬,不好色的那還是男人嗎?”

我欺負他行動不便,用手指卡住他的脖子,惡狠狠說:“再看到你拈花惹草,我掐死你!”

“死丫頭,反了你了。”他在我身下喘著氣笑,“說,你到底過不過來?”

這事真有點棘手,我放開手,恢復了正經。

其實在奧德薩的中國留學生圈裏,同居也算不得大事。常年在外,又沒父母管束,生活中的寂寞和壓力,很容易讓人生出彼此慰藉的心思。異性住在一起,很多時候也就取個相互溫暖的意思,也沒有誰真正想著天長地久。

但我搬過來住,就得重新去跟彭維維解釋。想起她那張不饒人的嘴,我真是害怕。

孫嘉遇十分不解:“你自己的事兒,還得征求她同意,這算哪門子規矩?再說我跟她早就沒關系了,你怕什麽?”

“你知道什麽?”我很煩躁,“從我來烏克蘭,都是她照顧我,我一直欠她的,這麽做多對不起她。”

“噢,合著我就是破壞你們友誼的罪魁禍首對吧?”

“你以為不是?我跟你說,本——來——就——是!”

“嘿,這種事兒有一個人單練的嗎?我做初一,你也跑不了十五。”他憤憤不平地回答。

“甭扯!你老實交待,你們倆到底為什麽分手?”

說起來還是有些心虛,以前一直藏著掖著害怕面對,如今不弄明白這件事,我睡覺都不踏實。

“這丫頭心理有點兒問題。”他擡眼瞟瞟我,“我知道你們關系好,實話實說你會不會生氣?”

我當然搖頭。

“彭維維吧,長得是好,可問題是她太知道自個兒漂亮了,總覺得男人就該對她百依百順,把男朋友當條狗一樣呼來喝去。你想啊,稍微有點自尊的正常男人,誰受得了這個?我還就不能看見這麽狂的,總得有人教育教育她。”

我無法忍受他如此直白地批評前女友,用力搡著他:“你是男人嗎?你是男人嗎?你的心眼兒怎麽象針鼻兒?”

“新鮮,要怎麽著才是男人啊?”

“你要是男人,就永遠別說你曾經的女人壞話。再說她長那麽漂亮,寵著她就是應該的。”

“漂亮?烏克蘭的漂亮妞兒我見多了。”孫嘉遇不屑地嘁一聲,“我告訴你,這女人吧,你要是想靠男人養著,就該懂點事兒。錢供著你花,還得誠惶誠恐捧著你,你以為你誰呀,當自個兒是仙女呢吧?誰的錢是天下掉下來的,非得這麽犯賤?”

我被他堵得說不出話。這兩人生就的八字不合,而且孫嘉遇的為人忒不厚道。

但我依然試圖為維維辯解:“她第一個男友太無恥了,所以她心理上才有陰影。”

“我還有陰影呢,怎麽不見你為我說話?”

“你?”我兩手疊著放嘴邊做個鬼臉,“你整個就是陰暗面,扔煤堆裏都不用保護色!”

雖然我滿心不願意,可他的生活細節的確需要人照顧。只靠老錢和邱偉這兩個男人是不現實的,看看廚房裏那些攢了幾天的臟碗碟就知道深淺了。

瓦列裏婭倒是自告奮勇,可她一要看店,二要帶孩子,不可能天天都過來。我磨嘰許久,終於下定決心,準備回去和維維攤牌。

瓦列裏婭很不信任我,同孫嘉遇嘀咕:“她自己還是個孩子,能照顧好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