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望您諒解,除非我死,不然我都不會放手。”

說這話時,林陸驍眼底的堅定深深刺痛著南月如,當年那個人也在簾雨天對她說過。

他說:“我不會動搖的。”

當時說那話時有多堅定,後來他走的就有多絕情,南月如覺得可笑,“我覺得我會相信你嗎?”

林陸驍轉而看向窗外,雨幕越下越大,像織了一張漫天的網,困著他們,他重新轉回頭,盯著南月如,極淡地笑了下。

“南初相信我就行。”

南月如目光分外平靜,“我不同意你們在一起。”

林陸驍沒做聲。

南月如道:“對,我從小是沒怎麽管過她,但總歸她是我女兒,人生大事我這個當媽的還得說的上一句話,我不同意的理由只有一個,她太愛你。”

這是什麽鬼理由,林陸驍皺眉。

南月如:“而在你心裏,國家,跟她,你選一個。”

林陸驍沒作聲。

“選不出來是不是?”南月如抱臂哼笑,“當兵的,不都這樣麽,嘴上比誰都能說,可國家真有事兒,了,第一個拋棄老婆,我不評價你們的職業精神,抱歉,我是一個母親,我得為她考慮後半輩子,如果真跟你這麽下去,我怕她這輩子都走不出來。”

後方忽然插入一道低沉而厚重的聲音。

“月如,你太偏激了。”

兩人齊齊往後方看去,門外背手站著一微佝的背影,那人踱了兩步,一張蒼老和藹的臉漸漸清晰。

林陸驍站起來,“爸。”

林清遠沖他揮揮手,走到他身邊的位置上坐下,看了眼對面一言不發的南月如,難得聽他開玩笑道:“喲,國外的水養人麽?一點兒沒老。”

南月如哼一聲,“你怎麽來了?”

林清遠瞥了眼林陸驍,頗為怨怪,話卻是對南月如說的:“咱這都十幾年沒見了,不用這麽抻我臉色吧?”

南月如毫不留情,“沒踹你一腳倒是客氣了。”

林清遠一句話給她懟回去,訕訕轉頭對自個兒兒子說,故意道:“這是你的南阿姨,以前跟你媽一個文工團的,後來進了娛樂圈,演了幾部戲就不得了嘍,反正是也不待見我們這些老夥計了。”

林陸驍倒也是難得見林清遠這模樣,目光含笑地在南月如身上來回打量。

南月如卻氣急了,“你是不是老糊塗了?說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林清遠嘆口氣,往事如梭,在夜色中緩緩被揭開。

那年文工團下鄉匯演,剛好到了林清遠跟南初父親服役的部隊,當時部隊條件相當差,又都是一幫大男人,啥也不講究。

南月如就是天台抽煙時遇上了南初父親。

相比較林母的活潑可愛,南月如就稍顯沉默,她總是擰著眉,眉間數不盡的心事。

兩人好幾次在天台頂上抽煙的時候撞見了,卻也都不說話。

直到有一天,南月如發現沒火石了,才跟一旁靠墻沉默抽煙的男人借火,男人看她一眼,倒也沒搭理她,那不屑的眼神,倒勾起了南月如骨子裏那點兒征服欲。

她剛想說話,就聽那人說一句:“女人抽什麽煙?”

南月如自然不服,一來二去就跟他鬥起來,明裏暗裏處處找他茬,一開始是找茬,後來是純找他。

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男人起初還挺高冷的,真就不為所動,後來一次匯演結束,隊裏有小夥子蠢蠢欲動,倒是把他激著了。

第一次還是發生在草堆裏,說來都覺得可笑,男人做完就有點後悔了,發生太快,自己應該再忍忍。

可南月如比他還冷靜,說也不用他付任何責任,反正就當露水情緣了,也許以後再碰上誰也當不認識誰不就行了。

男人氣著了。

好久都沒在找她,兩人陷入了一陣莫名詭異的冷戰氣氛,直到南月如離隊的前一天,南月如再次去找他。

那次昨晚躺在地上看星星。

男人不知道打哪兒聽來她的消息,抽著煙,忽然跟她說,讓她等他,他會努力混出頭,賺到錢,就幫她還清家裏的債,並且把她娶回家。

南月如家在農村,有個哥哥,起初在城裏做生意,後來被人下了套,直接賠光了家底,還倒欠了一屁股債,那時南月如差點兒被父親和哥哥拿去抵債。

母親不顧父親毒打把她救出來,剛好那陣文工團到她們學校來招兵,院裏一老師特別喜歡南月如,舉得這丫頭身上的靈氣真是百年難得一見,托了層層關系,終於把她舉薦進去。

進了部隊之後稍微好點,哥哥父親不敢隨便再來抓人,可隔山差五哥哥就會來跟她要錢,那時林陸驍母親還幫著暗地裏給過不少,被南月如知道後,一通大罵,直接被人給罵哭了。

弄得那陣林清遠看見南月如都是恨不得給人拎起來揍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