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3/6頁)

……

外面雨勢漸大,隨著斜風密密刮著,暈黃的路燈下交織成網。

兩人行至門口,張秘書上來,給他扶進車裏,林清遠倒也沒再多說一句,沖他揮揮手,“回去吧,我跟你孟叔說了,等你從鹿山回來就直接回支隊報道。”

林陸驍清淡地點頭,“嗯。”

車子啟動,消失在雨幕中,他在原地站了會兒,才拉上重逢衣的帽子去取車。

鉆進車裏,沒有急著離開,靠著駕駛座,望了眼餐館的櫥窗,那燈還亮著,位置上的女人沒離開。

林陸驍降下車窗,斜風密雨落在車窗沿上,他低頭就著簇動的火苗點了支煙,隨後仰頭靠在椅子上,把打火機丟進職務盒裏。

目光盯著那窗裏的人。

眯眼,吐口煙氣,繼續抽。

半晌後,林陸驍去摸兜裏的手機,屏幕滑了一會兒,停在南初的名字上。

這個備注改了很多遍。

起初是臭丫頭片子,後來是煩人精,再後來是小丫頭,兩人分手後他刪過一陣沒號碼,後來又在鹿山存回去——死丫頭,直到前幾天領了證,改成了正兒八經的南初,那時兩人都尷尬。

那邊接得快,一聲清脆的:“老公。”

林陸驍聽得心裏發麻,“嗯,吃了沒?”

南初還在吃,嘴裏鼓鼓嚷嚷估計塞了一堆,還不忘跟他說話,“剛睡了會,才吃。”

“吃冷的?”他皺眉。

南初:“熱過了,你還沒回來?”

林陸驍手搭在窗沿上,人有些慵懶,目光還停留在櫥窗上,館裏的女人,忽然掩面痛哭,他微眯眼,啟動車子。

“回來了。”

南初乖巧地說:“嗯,等你。”

車子啟動離去。

途中經過一家花店,林陸驍停下車,沖進去,花店的小姐望著面前這高大又帥氣的沖鋒衣男人,熱情相迎:“買花?”

林陸驍低嗯一聲,挑挑揀揀半天,終於在角落裏看到一株家裏相似的花,下午南初給他指過的,他揚手:“那是什麽花?”

小姐笑答:“這是勿忘我。”

林陸驍擰眉:“不是還有花語什麽的?”

雖不是很懂,但總覺得好像有這麽一回事。

小姐姐:“勿忘我的花語是永恒的愛。”

……

餐館內,南月如伏案大哭,手裏的紙張被她壓到手臂下,滾燙的淚水不斷暈染著這綿薄的紙張。

那紙上的字跡蒼勁有力。

“你總問我為什麽當兵,我說為了保護國家,你信了,我說為了保護你,你就不信。說到底,咱倆之間總少點默契,你怨我,恨我,總覺我把別的東西擺與你身前,國我不能拋,那是男人的忠血,可你我也沒想過要拋,那是男人的柔情,後來想想這也好,你離於我,我能更毫無顧忌為國為民為你們勉力。

我也怨過,怨你為了名利不肯委身與我,怨你不願放棄那些浮華,我是不滿你那職業,可又如何,我最後還是跟自己妥協了。

可偏偏,你殺了我們的孩子。

你當我不知道呢,你的化驗單子我還留在抽屜裏呢,我當時又氣又恨,恨不得把你掐死。可你在我面前只字不提此事,裝作什麽也沒發生過,這才叫我寒心,你說分手那夜,我想想分了也好,咱倆自此別過。

可這年隊裏執筆寫遺書,我想想吧,還是寫給你,多半這信是到不了你手裏,清遠若能發現,這信多半也就他能發現了。

前年買了戒指,想著跟你求婚來著,訂了餐館訂了花,結果臨時又被隊裏招回去,我當時看到你失落的表情心裏也很愧疚,可失落之後,你自己都沒發現,你卻是長舒了一口氣,你怕我求婚了,你不知如何作答對嗎?

你這些年野心越來越大,你不再滿足於身前的名利,怕就是怕,我若是真求婚了,你倒也不一定會答應,我當時就覺得,何必在給你徒增煩惱呢。

你憤我不求婚,你倒是沒有問過你自己,是不是真想嫁給我。

為這事兒,我求助了清遠好幾次,他總建議讓我與你開誠布公談一談,可你越來越忙,每次打你電話不是在國外就是在片場,我想見你倒是比登天還難。

罷了罷了,是以如今,我不體諒你,你不原諒我,又何苦互相在糾纏,只想與你說。

他日,若嫁作人婦,可得改了這作脾氣,女人嬌點男人才疼得下去。

罷了,除了我,也沒人受得了你這破脾氣。

想我時……算了,別想我,你想我我也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憑添煩惱,如若要是下橋時能見到那孟婆,我去與她討一碗湯喝,夜裏入夢讓你喝了,把咱這前塵往事都給了了。

我走了才能放心些。

有些話,在時沒能與你說,死了更不會說,所以,你想聽的那句沒有,有的只是一句,好好保重身體,別太早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