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第2/2頁)

沈拓很是可惜,踩了一腳泥回來,道:“將老未老,沒甚用處。”

何棲笑道:“挑了半日挑了兩個平頭正臉的,誰知沒留長久,阿爹還說要做酒壺呢。”

沈拓更遺憾了:“嶽父做的酒葫蘆,原該便宜我的。”

何棲吃驚:“原打的這主意?怎生就該你的?”

沈拓笑道:“嶽丈不常出門,訪友也是近處,哪裏要帶酒葫蘆?”

何棲掩唇笑他:“你可死了這條心,阿爹的葫蘆分明要做與阿翎的,你哪挨靠得上?”

沈拓嘆氣:“嶽丈從來偏心。”

何棲聽他說酸溜溜地抱怨,道:“阿爹不疼你,我來疼你,等會與你捧碗挾菜侍侯可好?”

他二人在那逗趣。阿娣備好飯食,聽了外面動靜,擦手喚何棲等人用飯,阿七忙自告奮勇,搶道:“阿姊,我去喚郎主與娘子。”

阿娣有些為難,道:“阿七,家裏還有何公與二郎君呢。”

阿七早已一溜小跑出了門,在外間走廊看見何棲夫婦,雙眸閃閃,急步上前似模似樣屈膝,道:“見過郎主、娘子,郎主,廚房煮了粥飯呢。”

沈拓與何棲微滯,何棲笑道:“小七娘,昨晚睡得可好?有沒有做惡夢?”

阿七道:“回娘子,昨晚好睡,阿七謝郎主與娘子收留。”

沈拓看她忙得鼻間微汗,笑道:“你是小客,怎幫起下手來,倒讓別人笑話我家待客之道。”

一絲笑意僵在了阿七的嘴角,茫茫擡眸,心頭草堵,噗通跪地磕頭哀求:“郎主與娘子收留我吧,我要是歸家,阿娘要活活打死我,灑掃打水燒火,我樣樣能幹,我只求一口飽飯,一個落腳處。”

沈拓不擅應付,只皺緊了沈眉,心中實在不耐,又不好與一個小娘子生氣發話,嫩豆腐落灰裏,吹也不是撣也不是。

何棲笑著上前扶起了阿七,為她拭了淚,柔聲牽了她的手:“一早上的不好落淚,哭腫了眼,怎生見人?你差點落入賊人手裏,好不好的總要知會你家裏,再一個,你有父有母有親,這般三言兩語留你,我們與拐子有何差別?”

阿七淚眼朦朧,她比之阿娣聰敏百倍,抽噎道:“我知曉,娘子並不願要我。”

何棲確實不願留她,被她直言戳破,難得尷尬失措,索性拋開避諱,道:“七娘聰敏,我不敢相欺。一來家中蓬門小戶,使喚不起太多侍女;二來你的去處如何非我可定;三來七娘應是志高之人,非是甘願為奴為仆的心性,你自有前程,我不敢相留。”

阿七的手陷在何棲掌中,溫溫軟軟,如棉如絮,不似李二娘子粗礪老姜般的手掌,一味只知打人。她一時舍不得抽回手,又恨何棲言語刺耳,胸膛起伏,忽問:“娘子真心覺得我另有前程?”

何棲直視她雙眸,終是微嘆:“七娘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小娘子,我似你這般大的時候還是懵懵懂懂。”

阿七又看沈拓:“郎主,也覺我另有前程?”

沈拓道:“你一小娘子,要什麽前程?大後尋一個好人家,安穩過活,康健喜樂便好。”想想又道,“你有為難之處,遞信過來,我與娘子自會搭手相幫。”

阿七呆呆對著沈拓不動,懨懨垂頭,心間卻是思緒翻湧。

何棲牽了她的手領她去用早飯,阿娣在旁只不解眨眼,又悔自家懶怠,任由阿七做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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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七得了甜頭,一早便糾結了夥伴覓得胡四娘的蹤跡,幾人不分青紅皂白,不管不顧兜頭將胡四娘套在麻袋中,捆了幾圈麻繩,不敢去衙門領功,一迳來找沈拓。

沈拓也不曾想歪七這般熱心,笑道:“歪七哥俠肝義膽,倒讓我們汗顏。”

歪七將他拉到一側,賊偷賊腦掏出幾張契紙與沈拓,搓手咧嘴笑道:“都頭不是外人,又仗義,我不敢相瞞,我摸了胡四娘的匣子,開鎖掏了好些銀錁子,那銀錁子,我便笑納了,都頭勿怪,勿怪,饒我一遭,我與兄弟吃酒吃肉攀些交情。裏面還有幾張放利的契紙,交與都頭作證,也好讓那婆娘吃罰。”

沈拓接了契紙,胡四娘果然在放利,道:“歪七哥立了大功,我定稟明明府,為歪七哥請功。”

歪七做賊心虛,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作揖求饒:“都頭,千萬莫提,我見明府腿兒軟,心兒顫,魂兒飛,怕要嚇得偏癱。”

沈拓見他真心不願,也只作罷,帶了阿七與胡四娘去了縣衙。

胡四娘一松開,直喊冤,又指著阿七喊道:“是她自個求我為她尋個去處,如何說我拐她。”

作者有話要說:

阿七不會留在沈家,再一個在沈拓眼裏,她只是個小毛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