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道不同不相為謀(第2/3頁)

人心之怖,甚於蠱毒,蠱王雖然對晚晚沒有風月之情,但到底是數十年師徒,此事發生之後,他看見春風的臉便覺討厭,於是將她逐出蠱王殿,任她自取滅亡,更是暗地裏下定決心,日後再不收王室弟子,只按才具性情收徒。

而這寒光,便是他此次出門看中的第一個弟子,若是能夠得到這樣的天縱英才……灑家這輩子又值了。

只是一碼歸一碼,寒光雖然值一個半,但還有半個,卻是化不開的恩怨。

於是話鋒一轉,蠱王道:“我也不跟你廢話,你我痛痛快快戰上一場,無論生死,我們之間那半個徒弟的恩怨都一筆勾銷。”

“我若贏了呢?”鳳血歌懶怠道。

“我不可能會輸!”蠱王哈哈大笑。

“我已派精兵埋伏在四周,一聲令下,萬箭齊發……”鳳血歌依舊是那副懶怠的模樣,“敢問蠱王大人,可有不死之身否?”

蠱王不說話了。

“我可以與你一戰,但是條件由我來決定。”鳳血歌淡淡道,“無論生死,你都要拿出一份情蠱的解藥,讓我徒弟帶回去。”

蠱王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掙紮,情蠱的解藥他有,這東西對別人來說挺稀罕,可是對他來說卻不是什麽割舍不掉的東西,只是要他放棄寒光這麽一個奇才,他心中頗為不舍。

那廂鳳血歌補充道:“這解藥要用在我的小徒弟身上,她心脈受過重創,無計可施之下,只好用情蠱為她續命,還望蠱王大人在解藥上多下一份心思。”

“哦?”蠱王的眼睛亮晶晶,“什麽徒弟居然要你拿命來換,快拉出來讓我見見,是不是特別天賦奇稟,才華絕代?”

“不比你家兩個逆徒好多少。”鳳血歌輕輕搖頭,嘆道:“總是吃不該吃的東西,做不該做的事情,交不該交的朋友,最後惹出天大的禍。”

蠱王無語:“這種劣徒你還留著做甚?速速逐出師門,眼不見為凈。”

鳳血歌淡淡一笑。

就像他無法理解蠱王會將徒弟用來折現一樣,蠱王也不會理解他對徒弟的感情。旁人自然不會原諒那孩子所犯的錯,可是在他心裏,她吃不該吃的東西,是因為肚子餓了;她做不該做的事,是因為天真無邪;她交不該交的朋友,是因為被心懷叵測的人騙了;她最後惹出天大的禍,他卻早已在心裏原諒了她。

對蠱王來說,徒弟就是用來繼承他這一脈的技藝的,除此之外的東西皆入不了他的法眼,而對鳳血歌來說,師徒之情,也是家人之情,他一生坎坷,最看重的便是這種溫情脈脈的親情,所以無論如何也割舍不掉。

道不同不相為謀,蠱王見此,便不再多說,他反手拔出腰間彎刀,對鳳血歌道:“跟你談不攏,還是動手吧。”

“蠱王大人這是答應了?”鳳血歌笑。

蠱王但求一戰,這等小事便隨口應下:“好!無論生死,我給你解藥!”鳳血歌聞言一笑,白色長鞭遊蛇般地吐露出信子。

將星碰撞,必有一戰;兩雄見面,必有一爭。

這廂鳳血歌與蠱王生死相搏,那廂花艷骨的房門亦被人推開。

太後在宮人的攙扶之下走進屋來,九龍九鳳冠富麗堂皇,黑色翟衣勾勒出一身華貴,唇不點而丹,眉不畫而黛,蹺起的小指上戴著景泰藍指甲。

“國師大人不在。”花艷骨如今住在鳳血歌的寢宮之中,見了太後,第一反應便是她是來找師父的。

“哀家今天不是來見國師的。”太後姿態優美地坐在花艷骨對面,“哀家今天是來找你的。”

花艷骨迷茫地看她。

太後也不急著進入正題,只是天南地北地聊著,話裏三句不離《女誡》,四句必藏《周禮》,表面看起來不著邊際,想到哪裏說到哪裏,可是仔細一回味,便發現她字裏行間說的都是三從四德、禮義孝悌。

花艷骨也不急著說話,隨手撿了塊糕點,一邊吃著一邊看她表演。

果然,太後話鋒一轉,淡淡道:“花艷骨,哀家勸你先學做人。”

花艷骨已從對方的儀仗與穿戴上看出來,對方便是新任太後,聽她這般說話,忍不住笑道:“我這是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讓太後把我從人類的行列剔除出去了?”

花艷骨渾身上下無處不美,這一笑更是如花影零亂,儀態萬方,看得太後眉頭一皺,聲音更冷:“師者終身為父,你已到了出閣的年紀,卻日夜留宿於你師父的房內,此舉實在有悖人倫。”

這事跟她解釋不清,花艷骨只得道:“我這也是逼不得已。”

“你這話說得,倒成了國師大人強迫你咯?”太後氣急反笑,招手讓宮人將一疊宣紙放在桌上,然後指著它們說,“此乃太醫給你開出的組方,林林總總數十張,卻沒有一份相同的,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