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場真公主(四)
陶鹿調戲起葉深來肆無忌憚, 卻忘了考慮圍觀群眾的感受。
小護士怕笑出聲來,紅著臉捂著嘴溜了。
女醫師也是忍笑, 她給女孩戴上銀質的耳栓, 拿了塗抹的藥膏,下意識地就遞給葉深,叮囑道:“每天塗抹,保證耳垂不發炎,三天就好。”
葉深舌頭抵住腮幫,垂眸翻看著手中的管狀藥膏,見女孩還坐在治療椅上晃著腿笑, 把藥膏往她膝上一放, 淡淡道:“走了。”
陶鹿笑吟吟道:“葉哥哥,還沒付錢呢。”
葉深:……
女醫師親自收費, 還熱情地笑著問葉深要不要開發票。
葉深擺手離開。
坐到車裏的時候, 陶鹿耳垂已經泛起一種透亮似的粉。經了打耳洞這一折騰,她仿佛又從練舞後的虛軟中緩過來, 恢復了生機, 在旁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葉哥哥, 你說我戴什麽樣的耳環好看?我想要那種特別小巧的……或者有特別造型的——比如嵌了咱們倆名字的,一只鹿,或者一枚葉子……”
“葉哥哥,我上午自己挑了好多對,你看……”她舉著手機,要給他看。
葉深專心開車, 只輕輕瞥了一眼。
“我覺得耳垂有點燙……”陶鹿小聲嘀咕著,伸手似乎是要拉耳垂。
葉深看不下去了,冷聲道:“別碰。”
陶鹿嚇了一跳,訝然望他。
葉深手動換擋,繃緊的手臂更顯他的冷峻,“醫師的話,你全沒聽是不是?”
陶鹿張張嘴,眼珠一轉,羞澀道:“誰叫你……那樣抓著人家的手……”
葉深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薄唇緊抿,淡聲道:“我是看你害怕,鼓勵而已。”
“哦。”女孩安靜下來。
葉深閃了她一眼,想起打耳洞之前,女孩慘白的面色——怕成那樣也要做的事情,是為了紀念花滑和……他麽?
陶鹿察覺了他的視線,笑道:“我是看你害羞,放過你而已。”
這種不正經的話女孩張口就來。
葉深蹙眉,他怎麽會起心思去琢磨這種話?瘋了。
車停到天貿大廈地下車庫,葉深的手機號響了。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廖警官。
是負責陶鹿案件的警官。
“您好,請問是葉深葉先生嗎?”
“我是。”
“請問您現在能聯系到陶鹿嗎?”
葉深瞥了一眼正坐在副駕沖自己笑的女孩,“能。”
“我們希望能確認下陶鹿的安全……”
“她現在很安全。”葉深壓低帽檐,躲開了女孩想要與他一起自拍的意圖。
“是這樣的,蔣懷仁昨天出院了,現在我們的人失去了他的行蹤,今天上午我們在六裏莊的偵查獲得了重要情報,在陶鹿和蘇果差點遇害的麥田往北三百米的廢棄農家小院中,發現了一具女子屍體,經鑒定就是半年前國家表演學院失蹤的大一新生黃子桐……”
陶鹿眼看著葉深面色越來越冷峻,不禁放下逗著他要自拍的手機,用眼神詢問,“怎麽啦?”
葉深垂眸看著她。
女孩眼睛裏透著忐忑,臉上的笑意還未褪盡。
視線落在她粉粉的耳垂,想到她與死神擦肩而過的命運,葉深喉頭滾了滾,擡起棒球帽,反手給女孩扣上,遮住了她疑惑的目光。
眼前忽然一暗,陶鹿怔了怔,撥了撥帽檐,順手把帽子給反戴了,露出一雙初生小鹿般的眼睛,托腮安靜看葉深接電話。
反戴棒球帽的女孩,透著青春活力,眼睛盈盈望著他,睫毛輕眨。
葉深忽然想摸摸她的腦袋。
事實上,他也真的伸手出去了——
“誰叫你……那樣抓著人家的手……”
“我是看你害羞,放過你而已。”
女孩剛剛說過的話,似乎還在車裏回蕩。
葉深手上一頓,懸停在女孩腦袋上方,在她歪頭要看的瞬間,落下去在朝後的帽檐上彈了個爆栗。
“啪”的一聲脆響,陶鹿縮頭捂住帽子,疑惑地瞪了葉深一眼。
葉深慢悠悠收了電話,垂眸看她,問道:“你電話怎麽打不通?”
“不會啊。”陶鹿叫道:“你打肯定打得通!”
“那什麽人打不通?”
陶鹿一噎,頓了頓,竟然沒說話。
“嗯?”
陶鹿小聲道:“除了你,別人都打不通。”
葉深怎麽也沒想到是這個答案。
他舌頭抵住腮幫,蹙眉端詳了兩眼陶鹿,放棄了要辨別這句是真話,還是女孩的又一句俏皮話。他簡短道:“廖警官打不通你的電話——整個警局都打不通你的電話。”
陶鹿理虧地低下頭去。
有一段時間楚涵找她找得太多,她那會兒還在逃避,幹脆拉黑過他。楚涵就換號再打,她就設置了陌生號碼全部拒接,還把跟花滑有關的一些人都拉黑了。那晚葉深和廖警官互留了聯系方式,她就一直在旁邊吃冰激淩來著——陌生號碼自然就被拒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