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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薩迪斯特,別跳……”

前方撞車的巨響掩蓋了費瑞的叫喊,沒能阻止薩迪斯特從以五十英裏高速行駛的凱雷德車裏跳下。

“維,他跳出去了,調頭!”

維肖斯控制車子轉彎,一個急速飄移,費瑞的肩膀在慣性作用下撞到了車窗上。車燈的光線回轉劃過,正照見薩迪斯特把身體蜷成一團,在被積雪覆蓋的柏油路面上翻滾。下一秒,他立即跳起身,發足前沖,朝那輛冒著青煙的轎車開槍,那車凹陷的前蓋裏嵌入了一棵松樹。

費瑞一刻不停地緊盯著他的孿生弟弟,伸手去解安全帶。這群次生人1被他們從卡德維爾城裏一直追到了郊外,或許他們的座駕剛剛毀在物理法則之下,但不代表他們就此失去了戰鬥力,這些不死的混蛋相當堅韌不拔。

凱雷德急刹停止的刹那,費瑞推開車門,手摸向了貝雷塔手槍。這些吸血鬼2族的宿敵總是隨身攜帶大量武器,成群結隊外出——真該死!三個白頭發的殺手從車底爬了出來,看上去只有司機受了點傷,有些搖晃。

突發的變故並沒有讓薩迪斯特的行動緩下來。他帶著自殺一般的瘋勁,朝右邊的不死殺手三人組撲了過去,手上僅僅握著一把黑色匕首。

費瑞沖過道路,維肖斯雷霆般的腳步在身後響起。只不過,這次不需要他們出手。

沉默的颶風在空氣中盤旋,甜甜的松樹氣味和撞毀車輛流出的汽油味混在一起。薩迪斯特僅憑一把匕首就將那三個次生人全部放倒。他割斷了三人膝蓋的肌腱,讓對方無法逃跑,又砸斷了他們的胳膊,令對方無從反抗。這才將次生人拖到一起,仿佛在把一堆陰森的人偶排成一列。總共不到四分半鐘,包括搜出他們的身份證。

薩迪斯特停下手,深深呼了一口氣。他低頭看著殺手拋撒在白色積雪上的黑色血點,如同斑斑油跡。肩上升起蒸騰的熱氣,在冰冷寒風裏飄揚出一層迷蒙難辨的輕霧。

費瑞將貝雷塔插回腰間的槍套裏,感到陣陣作嘔,就如同硬生生吞下了一打培根油。他撫著胸口,往左側的公路望去。這個夜晚時段,22號公路如死一般的寂靜。尤其是在遠離卡德維爾的地方,不太會有人目擊到他們的戰鬥。當然了,馴鹿不能算在內。

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也明白自己最好別去阻止。

薩迪斯特蹲到其中一個次生人身邊,疤痕交錯的醜臉因為仇恨而愈發扭曲,破碎的上唇翻卷起來,露出長長的獠牙,如同猛虎的利齒般尖銳。剃成骷髏狀的短發和顴骨下的空洞凹陷,讓他看上去像個不折不扣的死神。和正牌死神一樣,嚴寒中的殺戮讓他感到愜意。他只穿了一件黑色高領毛衣和寬松的黑褲子,身上的武器多過衣物:黑劍兄弟會3標志性的黑色劍套懸在胸前,兩把刀貼著大腿兩側,槍套裏是兩把席格-索爾警用手槍。

不過他從沒有動用過那兩把九毫米手槍,他更喜歡親手幹掉敵人的感覺。事實上,這也是他唯一主動去觸碰他人的時候。

薩迪斯特抓著皮夾克的前領將次生人從地上提了起來,兩人面面相對。

“那個女人在哪裏?”問話並沒有得到回答,只換來邪惡的冷笑。薩迪斯特一掌將次生人打昏。骨折的聲音在林間回響,仿佛一根樹枝被幹凈利落折成兩截。

次生人殺手的輕蔑冷笑讓薩迪斯特怒火高漲,繼而轉化成了臉上的冰霜。他身體周圍的空氣仿佛變得比寒夜更加冰冷,就連飄落的雪片也不敢靠近,就像在害怕被他的憤怒快速融解。

費瑞聽到輕微的摩擦聲,回頭看見維肖斯正點起一支手卷煙。橙紅色的火光照亮了他左太陽穴處的文身和一圈山羊胡子。

又是一記拳響,維肖斯深吸了一口,那對鉆石般沉靜的雙眼轉了過來:“你還好嗎,費瑞?”

不好,他感覺很糟。薩迪斯特的野蠻天性是潛移默化的結果,而且近來變得更加暴力,在戰鬥中難以管束。自從貝拉被次生人綁架之後,他體內那毫無靈魂、無底洞般的心變得狂暴易怒。

而且,他們至今都沒能找到貝拉。兄弟會成員對她的下落毫無線索,一無所獲,哪怕每次都像薩迪斯特這樣刑訊拷問次生人,也沒能得到任何消息。

貝拉被綁架了,令費瑞感到心亂如麻。他認識貝拉的時間不長,但她是個非常可愛的女人,值得用種族內最高規格的貴族待遇寵愛。對他來說,她的生存與否不僅是她家族的牽掛,還意味著更多。她似乎突破了費瑞獨身主義的界限,也越過了種種條規,觸動了他內心深處的某些東西。和薩迪斯特一樣,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她。可是已經過去六個星期了,他對貝拉是否還活著已經失去了信心。為了獲得關於黑劍兄弟會的消息,次生人們通常都會折磨拷問吸血鬼。而和所有平民吸血鬼一樣,她對黑劍兄弟會知之甚少,所以時間拖到現在,她肯定已經遇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