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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分鐘。

或許等到天全黑了之後再出去會更安全些,不過去他媽的。一旦那個該死的火球滑出地平線的邊緣,他就會出去。誰去管會不會出現一些燒傷。

六分鐘。

他重新檢查胸口的匕首,將手槍從腰後右側的槍套裏抽出來,又檢查了一遍,然後是左側的手槍。感應到飛刀在後袋裏碰撞,十五厘米長的刀鋒貼在大腿外側。

五分鐘。

薩迪斯特仰起頭,轉向一側,扭動脖子,放松肌肉。

四分鐘。

媽的,他現在就要……

“你會被烤焦的。”費瑞在他身後說道。

薩迪斯特不滿地閉起眼睛,體內的沖動變得難以抑制,就要撲出來了,而費瑞還在喋喋不休:“阿薩,兄弟,要是你直接被搞趴下了,身上冒煙,還怎麽去救她?”

“你能不能別嘮嘮叨叨的?還是說這已經變成你的本能了?”薩迪斯特回過頭,橫了一眼。他突然記起來,貝拉曾在某天晚上來過兄弟會的宅邸,費瑞似乎也被她吸引住了。薩迪斯特還記得他倆站在一處親密地交談,當時他的靴子就像生了根一般。他就藏在陰影之中,看著她和他的孿生哥哥談笑,想要得到她的心意更加明確。

薩迪斯特的聲音變得尖厲:“我是覺得,你也想救她回來,因為她一門心思想著你,媽的,她覺得你很英俊。或者……也許,也是因為相同的原因,你希望她一去不返。你是不是覺得獨身主義的想法動搖了啊,我的兄弟?”

費瑞氣得發抖。薩迪斯特的惡意本能地跳了出來:“那天晚上她來這裏,我們都看到你盯著她。你一直在看她,有沒有?你當然在看,而且不只是看她的臉。你是不是在想象她躺在身下面的樣子?你是不是很緊張,覺得無性生活的承諾就要被打破了?”

費瑞扁了扁嘴,薩迪斯特本指望著他的反應會更激烈,盼望他能重重地給自己來一下。這樣也許他們可以耗掉接下來的三分鐘。

可是,只有沉默無聲。

“沒有什麽跟我說的嗎?”薩迪斯特盯著鐘,“那也好,是時候出發……”

“我會為她流血,就像你能做的那樣。”

薩迪斯特回頭望著孿生哥哥,從很遠就能看見他臉上的痛苦,仿佛透過一對瞳孔看到了內心。一個念頭突然閃過,他仿佛抓到了一點什麽,一些羞愧和悲傷。

薩迪斯特沒有再說話,直接解體傳送。

他挑選了一處被樹林覆蓋的區域現身,離那個男性平民描述的地方約有一百多米。剛一現身,天空中的微光讓他看不清楚,讓他覺得仿佛天地間剛經歷了一場酸雨洗禮。無視那些燒焦的痕跡,他向著東北一路小跑,穿過冰雪覆蓋的地面。

接著,那棟房子就立在那兒,樹林中央,距離溪流三十多米,只有一層。一側停著黑色的福特F150卡車和沒有車牌的福特金牛座轎車。薩迪斯特藏身在松樹的樹幹後,悄無聲息地穿過雪地,摸到了建築的外圍。房子沒有窗戶,只有一扇門,湊近輕薄的墻面,能夠聽到有人在走動和交談。

他掏出席格?索爾手槍,撥開保險,考慮著可選的幾種策略。直接解體傳送到木屋裏顯然是個愚蠢的主意,他根本不知道裏面的布置。另一種選擇,盡管效果會不錯,但同樣不太講究戰略——一腳踹掉大門,直接沖進去射擊,自然更有效率,不過跟自殺一樣。他不想讓貝拉有生命上的危險,把整個地方弄得底朝天。

只不過,奇跡中的奇跡發生了,一個次生人從房子裏走出來,甩上了門。接著又一個出來,接下來,警報被觸動,發出“吡吡”的聲音。

薩迪斯特的第一反應就是開槍朝頭射擊,不過還是及時止住了按在扳機的手指。殺手們重新開啟了警報系統,很可能房間裏已經沒人了,他把貝拉救出來的機會也相應大增。不過如果他們只是臨時走開,不管裏面有人與否,他做的一切等於將自己暴露,隨後就會陷入暴風驟雨般的襲擊裏。

他盯著兩個次生人坐進各自的車裏,其中一個人是棕色頭發,一般說來是個新晉成員,不過他的舉止看來並不像個菜鳥。他腳步沉穩,目標明確,而且竟然在發號施令,反而是那個銀發的同夥在不停點頭答應。

引擎發動,卡車向後倒車,輪胎下翻起積雪。F150卡車沒有開車頭燈,沿著一條樹林中隱約可見的道路開走了。

眼睜睜地讓兩個混蛋在夕陽下揚長而去,是難以抑制的煎熬。薩迪斯特仿佛將身體上的每塊肌肉都變成了鐵索,才能阻止自己的沖動,若不然,他一定已經沖到卡車的車後鬥上,揮舞鐵拳砸向擋風玻璃,然後拖著這兩個混球的頭發把他們拽出車外,一口咬上他們的脖子。

卡車的引擎聲漸漸消退,薩迪斯特凝神聽著,分辨隨之而來的寧靜。在確認聽不見其他響動後,他回頭思索如何砸開那扇門,旋即想起房子裏設置了警鈴。他看了一下表,再過一分半鐘維肖斯就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