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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院回到家後,布奇的第一站就是前往主屋樓下的書房。他也弄不明白為什麽瑞基會打電話讓他離開瑪麗的病房。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和這位兄弟會成員爭論一番,不過電話那頭瑞基的聲音很古怪,於是他也就順著他的意思離開了。

黑劍兄弟會的成員們都等在瑞斯的書房裏,個個全神貫注,面無表情。大家都在等著他的到來。看著所有人端坐在面前,布奇突然有種在公司部門作內部報告的感覺。經歷了好幾個月的冷板凳之後,也該是他歸隊的時候了。

盡管動用他的能力,就意味著遺憾的事情發生了。

“瑞基到哪兒去了?”瑞斯突然問道,“找個人去找他。”

費瑞離開去查看。回來的時候,他敞開門,大聲道:“他好了,不過需要沖個澡。”

瑞斯的目光越過書桌,盯著布奇問道:“我們還知道些什麽?”

“沒多少。不過有件事情讓我很欣慰。貝拉有幾件衣服不見了。她性喜整潔,所以我可以分得清楚,來人只拿走了牛仔和睡衣,不是那些她會送去幹洗店清潔的衣物。至少這給了我們一點希望,也許他們指望讓她多活一段時間。”布奇聽見身後的關門聲,大概是瑞基來了。

“不管怎麽說,兩邊的現場,瑪麗家和貝拉家,都很幹凈,不過我還是會再仔細排查……”

布奇突然發現沒人在聽他說話,疾轉過身。

一個鬼魂般的身影走進房間,看上去簡直像是瑞基的鬼魂。

他穿著一身素白,咽喉處纏繞起層層圍巾,手腕上也綁著白色的繃帶。都是吸血的位置,布奇心道。

“她什麽時候能夠從虛空裏回歸?”瑞斯問道。

瑞基只是頹廢地搖了搖頭,走到一扇窗戶邊,似乎要向外張望。但百葉窗早已放下,他只會一無所獲。

布奇被突然而來的死亡訊息嚇了一跳,呆立在原地,不知是不是應該繼續剛才的匯報。他掃了一眼瑞斯,後者沉重地搖著頭,接著站起了身。

“瑞基,我的兄弟,我們能為你做些什麽?”

瑞基回過頭,目光掃過房間裏的每個男性,最後停留在瑞斯的身上:“我今天晚上就不出去了。”

“當然不用。我們也會留在這裏,陪你一起哀悼。”

“不用。”瑞基斬釘截鐵地拒絕,“貝拉被抓走了,去找她,不要讓她也遭遇不幸……”

“可是,有什麽我們能為你做的?”

“我不能……我發現自己沒有辦法集中精神,對什麽都不行。我真的不行了……”瑞基的目光轉到薩迪斯特的身上,“你是怎麽挨下去的?我滿腦子裏都是憤怒和疼痛……”

薩迪斯特有些尷尬地避過他的目光,盯著地板看。

瑞基隨即背轉身,不去看眾人。

屋內的沉寂從眾人間滋生開去。

接著,薩迪斯特邁著緩慢、猶豫的步伐走到瑞基身邊,不置一詞,只是環抱起雙臂,用肩膀抵住瑞基的肩膀。

瑞基似乎也吃驚不小,兩人對望了一會兒,隨後同時朝封得嚴嚴實實的窗戶外望去。

“你們繼續吧。”瑞基用死寂一般的聲音命令道。

瑞斯坐回桌後,布奇繼續講述發現結果。

晚上八點整,薩迪斯特完成了對貝拉家的清理。

他將最後一桶肥皂水倒進廚房的洗手池,然後把水桶和抹布都放進車庫門一旁的儲物室裏。

她的房子變得潔凈如初,一切物品都恢復到原先的位置。等她回家的時候,放眼望去,一切都會和之前一模一樣。

他用手指撫摸那串掛在脖頸的鉆石項鏈。前天晚上,他在地板上發現了這串飾品。修好損壞的鏈子之後,他就自己戴上了,很少拿下來。

他又環視了一遍廚房,然後沿著樓梯走進她的臥室。他將貝拉的衣物整整齊齊地疊好。將放衣服的抽屜塞回原處。所有的香水瓶整齊地擺放在梳妝台上。地毯清理得沒有一點汙跡。

他打開她的衣櫃,伸出手去觸摸她的襯衣、毛衣和裙子,終於忍不住探頭進去吸了一口氣。裏面還能聞到她的氣味,那股味道讓他的胸口灼燒不已。

那群該死的混蛋!他們會因為綁架她而血流成河的!他會親手將這群家夥撕扯成碎片,直到他們黑色的血液如瀑布般流下。

復仇的因子在他的血管裏奔騰,不斷刺痛著他。他走到貝拉的床邊坐下,慢騰騰的動作像是害怕把床架給坐散了似的。他躺了下來,頭靠在她的枕頭上。一本綁著絲線的記事本擺在被單上。他順手拿過來,文字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整頁整頁的紙。

他並不識字,只是覺得它們的排布很精致。她的筆跡柔美、轉折相連,在紙上落下一個個優美的字符。

在某一頁裏,他發現了一個自己認識的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