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螳螂捕蟬(第2/3頁)

這麽一長串話的中心意思只有一個,就是留下徐丹青對於楊徐兩家的聯姻根本沒有任何問題。

楊大少夫人被堵得噎住,她看著自己的小兒子,心中真是又憐又惜,又愛又恨,一時想著這兒子真是生來克自己的,不如早早死去,免得自己為他操碎了心肝;一時又想著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若非自己不爭氣叫這最有天賦的兒子從小身體就不好,此刻他們長房又怎麽會落到這種不尷不尬、還擔心著日後能不能繼承爵位的地步?

只是這帳篷裏的母子俱在想自己的事情,卻不妨外頭正有一個人耳朵貼著帳篷,將話完完全全聽了個遍。

這聽話的人就是之前被帶走的徐丹青。

相較於一刻鐘之前的興奮,此刻她如墜冰窟,周身從上到下,從裏到外,冷了個徹徹底底。

她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上下牙齒敲著,發出“噠噠噠噠”的細碎聲音。

跟著她如同脖子僵硬了一般緩緩擡起腦袋,目光自下而下,對上了小嬋的面孔。

那張面孔正帶著一種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神態。

可這個人的眼睛裏,卻像是死水一旁波瀾不驚。

又一陣冷意自體內席卷了徐丹青。

這個女人快要瘋了吧。

徐丹青一直以為在廟裏呆了八年的自己已經被逼瘋了。

她日日夜夜咬牙切齒的詛咒徐善然也不是沒有怨恨棄她不顧的父母,狠心將她關在廟裏的祖母祖父,也許還有周姨娘,還有最近出現在她面前的徐丹瑜——可是直到此時,她突然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瘋。

瘋了的一定是小嬋,是楊川,是楊川的母親,是這裏的每一個人!

她終於死心了。

她死死的咬著牙齒,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問小嬋:“究竟是誰,要你來救我,又能夠救你?”

晨會之上,大禮朝拜之事一如昨日。

各官員及年輕俊彥朝見陛下,各品級命婦則帶著女眷跟從皇後娘娘。

烏泱泱的人群之中,是否有人像楊川一樣溜了號,怕除了各個溜號之人心頭清楚之外,就只有掌管各處的太監心中有數。

至於皇帝陛下與皇後娘娘是否清楚,端看這事情有沒有打擾兩位聖人的必要了。

晨會之後就是暫歇時間。

此刻邵文忠的帳篷之內。

昨日的試探只算得出一個可以接受的結果,但要邵文忠現在就對邵勁如何上心,那就如同徐善然昨日說的,“也想得太多了。”

邵文忠昨日不過隨手一試,還算滿意就布下一招閑子;而此刻,他則在和自己的幕僚仔仔細細的研究如何將這奏折遞上去,壓服那些主戰的勛貴,叫聖上能夠稱心如意。

“東翁若是心煩這份奏折的事情,學生倒有一個想法。”說話之人正是邵文忠身旁的第一幕僚。

這幕僚雖說並無實職,但在邵文忠這裏的地位,那是妥妥比邵勁不知道高出多少的,哪怕邵方站在這裏,也得恭敬的叫一聲先生。概因邵文忠可以因為不信任而不將自己在朝堂上的事情告訴兒子,卻很難獨木支撐,不找幕僚商量進退徐急之策。而一個人但凡知道得越多,其地位當然也隨之越重。

邵文忠聞得此言,就算素來喜怒不形於色,也不由精神一振:“哦?可有高見?”

那幕僚成竹微笑,用手指寫了一個字:“東翁以為這個如何?”

邵文忠眉頭一緊:“東陵非是不好。不過他們與聖上的關系……”

楊氏祖籍東陵,時下常有用地名代指本人的習慣。

故而楊國公完全可以稱之為楊東陵。

那幕僚笑道:“學生只問東翁兩問。一問當今的真實心意東翁知也不知?二問當今可是純德皇後親出?”

楊氏是先皇外戚,當日先皇雖與元後伉儷情深因而對楊氏優容有加,但今上卻不是純德皇後所出,而純德皇後又死得早,說實話與楊氏只怕沒有多少香火情,不過顧忌著面子與先皇,還有楊氏本身的勢力,不好隨意拿楊氏開刀罷了,這樣的情況下,楊氏不老老實實縮起腦袋做烏龜,非要上躥下跳攛掇著眾勛貴聯合施壓,叫聖上出兵,正是老壽星上吊,嫌命太長了!

邵文忠如醍醐灌頂!

但只這樣還不夠,他沉吟片刻,又問計:“刺猬刺多、烏龜殼硬,如之奈何?”

這說的是楊氏在勛貴中的老牌首腦,黨羽眾多,貿然攻擊未必能攻破對方的防禦,還可能被紮得滿手是血。

這幕僚能說出楊氏這個詞,當然早有了腹案,輕搖折扇說:“東翁究竟是朝中重臣,目光只著眼在大處,未看見那千裏之堤潰於蟻穴啊。”

說罷便在邵文忠耳邊竊竊私語,說出一著毒計來!

邵文忠一一聽罷,思忖良久,最後嘆道:“此番若竟全功,全賴先生之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