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木老鼠(第2/3頁)

唐糖隱約猜出了來人之意,狐疑望向紀二。

裘寶旸一踏入書房,正好聽見紀理飽含蔑視的聲音:“躲?紀某還不曾閑到這種地步。”

裘寶旸破口接著罵:“紀二你是愈發混賬了。大理寺上下皆在盼你佳音,梁王親下帖子,邀你回京之後過府一敘,看你何等的面子,敘話不是問話!你倒好,分明前日便歸了京,至今一面未露!”

唐糖心裏一個咯噔。

紀理薄唇一勾,帶著嘲弄般的涼涼淺笑:“裘大人也算是知禮之人,裘大人的意思,是要我於服喪期間,前去梁王府上冒犯?”

裘寶旸氣得結舌:“你……好,好,你服喪,可有人分明見你前日正午便進了齊王府,深夜方出,這你作何解釋!”

紀理毫不慌亂,他根本就不欲解釋,反哼哼冷笑:“放著成山的懸案不查,卻找人監視紀某,不知這是裘大人的意思,還是……”

裘寶旸怒拍桌案:“我一向以為你這人只是不好相與,不想竟能這般無恥,你真是……白頂了這張面皮!紀陶泉下有知,你就不怕他見了你這個卑鄙樣子,感到心寒麽?”

紀理端坐,巋然不動:“紀陶真正心寒的,怕是有個暴戾無腦的豬朋狗友。”

寶二爺小時是個愛哭包,長大後哭得是少了,性子熱誠率真,為人仗義直抒。

往常他成日裏最愛擱在口裏嚷嚷的是,這回又受了紀陶作弄,下回定要想個頂頂絕妙的主意,好將公道討回來;可才過了不多會兒,遇著點事他又沮喪起來,說紀陶太鬼太精,他的公道,這輩子怕是討不回的了。

唐糖想起這些未免難過,紀陶你可還記得,尚欠著人家寶二爺許多公道?

她見裘寶旸這刻怒得腦門青筋暴起,完全說他紀二不過,心中不由有些惜弱,一直於旁猛打手勢,示意裘寶旸千萬冷靜,莫要中了紀二激將的圈套。可惜這個寶二爺一味只顧發怒,始終視而未見。

這個時候裘寶旸終於略微偏過些頭,恰好一眼望見了唐糖。

裘寶旸面色稍緩,雙目盯著唐糖一番打量,卻是學他紀二冷笑起來:“我倒差點忘了,紀二哥實在服得一手好喪,連美嬌妻都一並娶了!哼!”

可惜寶二爺銅鈴般的眼珠子圓瞪瞪一豎,這冷笑立時輸卻三分氣勢,這哼聲,亦更似在賭氣了。

因了紀陶,裘寶旸與唐糖當年十分熟稔,二人的關系遠比同他紀二要來得熱絡。

如今裘寶旸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搞得好像唐糖此番明珠暗投嫁與紀二,全是她自甘墮落、色令智昏所致。

唐糖低頭琢磨琢磨,真是好不無辜,又不免有些好笑,擡首再望,卻見裘寶旸早已收回目光,兇巴巴瞪回了紀理:“我不欲同你廢話,紀陶留下的那件證物何在,梁王那裏,尚且等你一個交待。”

紀理正色答:“我記得當日便已回過裘大人,沒有。大理寺乃京畿重地,自己的證物保管不力,無法在梁王與聖上那裏交差,卻跑來尋紀府的晦氣,真的不以為可笑?”

唐糖張大了嘴,孰是孰非孰黑孰白?她完全糊塗了。

裘寶旸捏緊了拳頭,憤而捶桌:“你的那些貓膩,別以為真就無人知曉!齊王與你紀二私下究竟有甚交易我本懶得管,但每行一步還請萬萬三思,齊王插手證物,這本就是最大的蹊蹺,你何以竟肯幫著他欺瞞?你教紀陶如何瞑目?他一直還在天上看著!”

唐糖緊咬下唇傾聽,隱隱猜中了三分,卻連這三分都再不敢往下思量。

紀理卻淡淡笑道:“紀府的家事要裘大人如此上心,這實在令紀某十分不安。裘大人待舍弟之情,天知地鑒,聽者動容……不過有一點,紀某倒一直很想與裘大人共勉。”

“你說!”

紀理半天不語,卻將案旁那只木頭老鼠取來手裏擺弄一會兒,才幽幽道:“裘大人,紀陶走了,你我卻還是要活下去的。”

裘寶旸聞得此言,目眥欲裂,兩只拳頭緊得恨不能全捏碎了。他憑空狠錘了一把,又指指紀二:“我不敢奉陪!留著你的狗命獨活去罷!”說罷擲袖而走。

唐糖有些想喚住他,正不知怎麽開口,卻見行至門前的裘寶旸忽而住了腳步回過身來,眼睛通紅:“糖糖,你怎麽也不去給紀陶上上墳。”

唐糖心裏牽記著瓷盒之事,一時有些支吾:“呃……你如何……知道……”

裘寶旸抹抹眼睛:“方才過來時,我看紀陶墳頭,這些日子又生了許多雜草。紀方……眼神不大好了。”黯然說完,這才當真走了。

唐糖低著頭半天不語,才發現屋子裏另一個人也始終沒有再說話,直到紀方進來:“二爺沒事罷?方才撞見寶二爺,這麽說您沒將那青花瓷盒……”

那人未曾開口,著急出口阻止紀方的卻是唐糖:“不要胡猜!許是寶二爺的身份有甚不便之處,故而二爺去大理寺的時候,並未曾知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