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天牢記(第2/3頁)

紀方很是抱不平:“他如何會肯,二爺的心您又不是不明白……”

唐糖覺得這老管家什麽都好,就是眼力實在太差,趁他說話,老早逃得老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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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子只知二少奶奶每夜照舊要在房中沐許久的浴,洗完熄燈,連門都不出。

唐糖自然沒有聽紀方的,從未去給紀二爺端過什麽千年老鱉人參鹿鞭湯。

如此相安無事,又過了三日。

那鄭獄史愈發地信任唐糖,說這天夜裏,他有點小事要往刑部天牢走一遭,正好領著她同去。兩家監獄往來頻繁,遲早是要認一認門的。

紀陶之前一直被誤囚於刑部地牢,後來更是在地牢出的事。

天牢地牢,兩間監獄分處京城二所,一字之別,天差地遠。不過唐糖挺樂觀,天牢這等守備森嚴之地都入得,往後入那地牢必定容易,日子亦不會遠了。

想到真相正在無限接近,唐糖心都要蹦出來。

她磨拳擦掌等著,巴巴盼到了天黑。

刑部天牢建得比大理獄更為陰冷森嚴,獄吏穿得皆是夾布衣衫,唐糖從裏頭出來,一連打了五六個噴嚏。

鄭獄史關切道:“怨我不知田小哥你體弱,忘了囑咐你,天牢內夏日亦是冰涼透骨,下次再來,你可要多添一件衣裳。”

唐糖揉揉鼻子:“大人我沒事,實在是那裏頭太過氣悶,鼻子不通。”

鄭獄史搖頭笑:“那是你沒去過地牢。”

唐糖凝神等著下文。

“天牢在城中,本為巨石所砌,地牢地處南郊,卻由南山山體所開,那才叫一個密不透風。那個鬼地方,若遇什麽火情火災,根本死路一條。”

“……是麽。”

“你不曾聽過我們紀三爺的事?哼,要我說這人間的魍魎,絕不少於地府……唉,可惜了一條硬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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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糖終於散了值。

又逢月初,天上細細一鉤新月,慘兮兮的。

小時候紀陶打架,唐糖望風。

唐糖不過七八歲,心眼又實,她也不管人全都跑光了,紀陶不來,她便一直原地站著等。

紀陶在約好的出口尋她不見,跑回去見她仍一動不動,氣得罵她:“傻丫頭,死心眼!說了見勢不妙你就自顧自先跑!你得信我,我還能沒有脫身的法子?”

哪怕鄭獄史風雲看透,別人的話,唐糖終是不願盡信。

然而她止不住地思量,地牢密不透風……密不透風……死路一條。

紀陶縱是再機敏……唐糖不敢再往下想。

懨懨回府,又懨懨潛入屋中。

她總算警覺,剛從窗中潛進屋子,便發現她在門後吊裝的罐子裏,不多不少,落了兩顆黃豆。

自從那日紀理不速而歸,唐糖便在門上安了道機關。這機關實是一個計數裝置,她每晚離開之前,將機關起動,每一次有人推門入室,便必有一顆豆子悄悄滑入罐子。

那天紀二走時,她明明白白留了話給他,要他非請勿入。她故意告訴橘子門是從內上了鎖的,實則一直留著門,悄悄起動計數機關,就想看看他紀二爺究竟是不是在留意她的事,又是否守信。

這些日子一直平靜無波,她以為沒事了。

然而這會兒罐中兩顆豆子,代表昨夜,有人兩次進入了這扇屋門。

小橘子她是千叮萬囑,不請勿入,故而來人絕不可能是橘子。

掰指頭算算,十日已過,晉雲山的山道該當已然緊急修繕停當,昨天聽紀方也說,二爺天一亮就要動身的。想想都覺得快活,瘟神不在家的日子,便是萬事順意的好日子。

紀大人這都要出發了,到底烏紗要緊,應該也不至於閑到這個地步。

唐糖寧可相信是她的機關出了故障,她決定修一修,先出手推了把門。

然而裏頭的門閂未曾插上,門卻紋絲不動。

唐糖腦門沁汗,加重力道又推一把……然而這門,仿佛真是從外頭閂上的。

唐糖不禁慌了神,奮力向外……一撞。

門是虛閂著的,並不經撞,一撞即開,一開……她便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那人神清氣爽攬著一頭撞進懷間的小媳婦,就如同攬了一個枕頭,還順勢將她一頭黑毛捋了捋,大約是嫌紮手,眉頭略微一皺:“唐小姐早。”

這才將她一把提進了屋。

唐糖何曾與紀理這般親近,還被他捋亂了頭發,難免尷尬,又被他一提一放,差點站不住一頭栽倒屋中。

她不理他,徑自跑進內室梳頭,紀二隨後竟是跟了來,唐糖只得速速將頭發整理妥當,余悸尚存,只敢氣呼呼回頭瞪他。

“哼,唐小姐這是天不亮就打算出門,還是方從外頭歸府?”

唐糖暗思忖,紀二若是早早守在門邊,必是暗處目睹了她翻窗一幕,再怎抵賴,他也不會置信。

索性理直氣壯道破:“大人夜入我的屋子兩次,不知又有什麽貴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