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麒麟肉

也虧得唐糖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紀陶身上薄被,它才沒順勢滑落下來:“二哥哥您還養病呢,起不得。”

她順道往紀陶腰裏下了一記黑手,一指頭摁得他又悶又酸,偏生又不好叫出苦來。

榻上之人吃了癟,只得綠著一張臉一聲不吭,由得裘寶旸接著編排。

唐糖故意對著他壞笑:“如此天大的喜事,三……弟怎會不告訴你呢?”

紀陶面色都青了,裘寶旸在場,他也不便作什麽答復,只隨便“哼”了聲,像是不置可否。

裘寶旸想了想:“是啊,紀陶同哥也是絲毫聲色未露。”

紀陶忍不住道:“故而你就是捕風捉影,裘老大人愛子心切,恐小兒子錯付癡心,其實並不甚明了事情原委。”

裘寶旸想了想:“不過,二哥您想,紀陶這個人為什麽有口皆碑?他問案子利落有成效,那些亂七八糟的線索,經了他手,便順得四平八穩;死案到了他手上,就能起死回生……紀陶人是絕頂聰明,辦案子也出類拔萃,這麽一個老天都嫉恨的英才,為什麽人緣還這等好,人見人愛,處處逢源?”

紀陶滿臉鄙夷:“天花亂墜,裘大人到底想說什麽?”

唐糖捂著肚子笑:“你將紀陶誇成一朵花,他也不能念你的好。”

裘寶旸聽了唐糖的話,卻是更往傷心處想,眼睛一抹:“我誇我兄弟二哥惱什麽!二哥不曾看過紀陶辦案,心裏總瞧不上他幹的事情,也是難怪。紀陶這個人辦事情最講實據,若非確鑿的證據,絕不肯輕易采信;想是較真的性子使然,故而他八字沒一撇的事,也絕不肯朝外說。”

唐糖點頭稱是:“這倒是的,口風不嚴實,人家哪裏當得成神探。”

裘寶旸道:“而且紀陶好面子!”

唐糖附和:“是哦,那廝很好面子。”

“哥猜測紀陶很可能……給先皇私立了份類似軍令狀的東西。還記得明瑜駙馬那一部黑賬麽,哥在琢磨,這種東西流落在外可是非鬧得天下大亂不可,故而先皇必定要想法尋到它,或藏或銷,誰能堪此大任?我們的紀三爺。在大婚之前,紀陶想必是用生命在達成當初寫下軍令狀,打算埋頭力挽狂瀾,待到做到了,公主也鐵定贏到了手,再來與我等分享大婚之喜訊。”

紀陶問:“裘大人猜得繪聲繪色,何不直接去問問長公主。”

裘寶旸有些怒:“思凡眼裏頭沒有哥,哥不過是有點傷心,也並不惱她,怎麽可以往人家心窩子上戳!可憐思凡,最後與心上的愛郎相會,他卻已是身在獄中……”

唐糖忍笑點頭:“聽來纏綿悱惻,又十分合理,二哥哥以為呢?”

榻上那個黑臉氣得半天才道了句:“老三不采信小道,裘大人卻可去編戲本子了。”

“小道?哥確實消息多,但這條消息的來源是我家老爺子,他可不是什麽愛傳小道的人。”

裘寶旸對自己的推論深信不疑,他已然死盯上了那個皇帝的小舅子。說那位榮謙侯喜歡票戲,二月下旬正是趙思凡十八歲的生辰,這小侯爺為了為她祝壽,要親自登台,自二月中起,於京城最大的戲樓接連義演十五場,籌到的票款他要全數獻給趙思凡,再讓她轉捐給昆侖守軍,以示犒賞。

“你別小看這十五場戲,聽說皇上至少要親臨三場。京城權貴沖著皇上的面子,銀子不會少砸,據傳那些包廂的戲票乃是競價搶購,每一天都已炒成了天價。”

紀陶若有所思問:“為什麽偏生是昆侖守軍?”

裘寶旸解釋:“思凡說是皇上的提議,昆侖一帶地勢險惡,守軍十分艱苦。再說了,昆侖以北以東以西,全都駐著鎮遠軍的人馬,皇上巴不得鎮遠將軍那老兒早些戰死才好呢。只有這支昆侖守軍乃是皇上親軍,皇上當然不喜歡肥水流入外人田了。”

唐糖看紀陶眉頭深鎖,亦覺得裏頭大有文章:“大肆斂財……感覺有點不對勁。”

裘寶旸被醋意和仇恨沖昏了頭:“騙取芳心的噱頭唄,簡直不可忍。血海深仇,糖糖,那小侯爺空得一副花拳繡腿,我們到時可想個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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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糖好容易說服裘寶旸不可莽動,將他打發離去,回身再給紀陶換藥,他別別扭扭非不讓換:“先陪我坐一會兒。”

唐糖撥開他的手,只管去一旁取藥。

“糖糖……”

“你只告訴我他說的那個婚約,是不是存在過?”

“……是。”

唐糖本在替他上藥,手頓下來,又一語不發飛速地上完了。

紀陶隱忍半天,才重又尋見唐糖的手來攥著:“雖然有過一段極短暫的婚約,但事情絕非寶旸所想。那本非我之所願,而且它早已不復存在……這件事情實在並不重要,以後你就知道了。你願信我還是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