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常葆山

唐糖正問秦驍虎,怎的城中買賣做著,卻忽而混去了北疆,還拜了將軍?

四虎子有些不好意思:“小包子,其實當年,虎子哥哥我是騙了你的!我原是秦家收養的孩子,我那生身父親原是鎮遠將軍麾下一名小小參將,於我出生那年戰死北疆。當年叔父將我寄養在孟州的三十裏鋪,到了我十七歲那年,也就是你我分別那年,他才來到山中,將哥哥我接去了他的身邊。”

唐糖恍悟著正點頭,原來人家也是子承父業呢。

背後紀陶的聲音很清冷:“令叔父名喚孫晉澤,孫晉澤將軍如今乃是鎮北將軍麾下的明威將軍。小將軍原名孫飛虎,令尊孫晉謀更非什麽北疆小參將,他當年拜至宣威大將軍。您該知道令尊並非戰死,二十五年前,他領小支先鋒軍入昆侖雪域,卻不料在那裏離奇失蹤,我說得可對?”

秦驍虎人極老實,面上一陣青紅:“我父親的事情,我也只是聽叔父講過一些皮毛,知道得其實並不十分詳細……敢問您是?”

最詫異的當屬唐糖,她一向還道紀陶是故意不記得人家秦驍虎的大名,不想他真有個名字叫孫飛虎!他作甚對別人家的事情如數家珍?

“父親,上回的小豬仔我是會畫了,可母親說那尾巴太過難看,您能再來教我一教麽?”

紀刀刀見父親神色不佳步入後院,生怕他開罪了母親的貴客,這時候是沖出解圍來的。

不過紀陶未接刀刀的話。

秦驍虎許是一路也聽了不少紀二惡名,秉著禮節致意道:“原來您就是小包……糖糖的……呃,紀大人幸會。敢問您怎知我家那麽多事?”

“哼,道聽途說。”

紀陶面上未作明復,卻別有用心地留人用飯喝酒,秦驍虎是個豪爽性子,推辭不過,反被紀陶一氣灌了個酩酊。

席間紀陶除卻問到許多孫晉澤的近況,還裝作不經意提起那唐府後山的藏寶山。

秦驍虎喝得雙頰嫣紅,憶及往事的樣子,落在紀陶的眼裏,那就叫做一臉蜜意:“藏寶山就是藏寶山,小夥伴都知道啊。小包子從山裏回家很有些路程,我便駝她歸去,她抱著我的腦袋就好了。”

唐糖欲插言解釋,反被紀陶在下頭擒住了手:“她水性極好。”

秦驍虎大笑著擺手:“什麽呀,那時候她還是只旱鴨子,是後來才求著我教的。這個小悶包,她也不懂得開口求人,我不教她,她便掛在我脖子上撓癢癢,攆都攆不走。”

紀陶一聲不吭,悶悶灌了一杯下肚。

秦驍虎喝得更大,紀陶問起唐糖還是個小嬰孩的時候,四虎子摸摸他自己的鼻子:“你知道我為什麽喚她小包子?小包子生出來的時候,皮膚幾乎透明,像塊剔透的軟玉,鼻子卻是皺在一塊兒的,就像一個包子褶,太可笑了哈哈哈。”

紀陶索性灌了自己整整一壺。

秦驍虎喝得眼前人影重重:“紀大人好酒量,一口氣喝三……三壺。”

唐糖席上不好發作,夜裏客歸,她亦跟著紀陶回了書房,方才怨道:“三爺欺負人,真是不動聲色呢。三爺海量,四虎子酒量沒法同您比;這也罷了,三爺道聽途說,便將人家的族譜都弄清楚了。人家想知的家事沒問出幾何,您倒從人家身上套問了一席孫晉澤將軍的近聞!”

“我欺侮人了?是他我便問不得的是麽?每一句可都是孫飛虎自願告訴我的。”

紀陶面色雖然不好,依然伏去了榻上乖乖待著,等了半天,唐糖未前去替他查傷,卻立在門前憶起一档子事來:“這麽想一想,這位孫晉澤將軍,我十一歲那年好像也是見過的。他還問了我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什麽問題?”

“問我身上若是劃傷跌傷,是不是很快就好了?”

“你怎麽答的?”

“我又不怎麽受傷,只答說不知道。我記得寫信給你提過的,我每每思及此事,也覺得離奇,因為你也知道的,我但凡受了傷……好得確然挺快的,而且根本就不留疤。紀陶,你說我是不是真是被什麽人給盯上了,我會不會成為什麽人的藥引子?”

紀陶沒答,想了會兒卻問:“這事你給孫飛虎寫信,想必也說了罷?”

他一逃避問題,唐糖就覺得不快:“你喝多了。我給他寫什麽信?”

“你過來。”

“來作甚?”

“既知我喝多了,你來喂點水我喝。”

“不喂,你今夜一勁欺侮我的朋友,全然不給我面子。”

紀陶以為她心疼秦將軍,更是來氣:“你去問孫飛虎,看他是不是也這麽想。”

“三爺頂會糊弄人,不然為什麽人緣好。”

“我能有什麽人緣,連個給我看傷的人都沒有……”

“你的傷都好了,三爺又在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