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常葆山(第2/3頁)

“你是不會留疤,你不給我上藥,我留了疤怎辦?”

“騙子留疤,也是活該。”

紀陶沮喪極了:“孫飛虎騙你,我看你待他倒是和顏悅色的,怎麽都不罵他,也不惱他。他一口一個小包子,喚得好生親熱。”

“這是一樣的麽?”

“哪裏不同?”

唐糖倔倔的:“對!沒有不同,我同他還早認得六年呢,這樣說你總滿意了罷?”

紀陶的確喝得不少,明知唐糖說的氣話,心底卻益發醋意洶湧:“那什麽藏寶山,你每每說只告訴我一個人,哼,結果人人知道,你待我的心,不過如此。”

唐糖先是一愕:“藏寶山?”想到這裏才冷冷笑了,“你沒聽出來秦驍虎說話有口音?這個秦獵戶家,從前是從更北的地方來的,他說的是我家後頭——那個叫做常葆山的地方。剛才席間我就想笑,沒想到你在這地方別扭著。你既覺得不過如此,那就不過如此好了……”

紀陶有些沒臉,訕訕嗯了一聲,又覺得不該嗯的,搖了搖頭。

唐糖看他樣子委屈,終歸心疼,低低補了句:“我的地盤是要包養心上人用的,怎麽可以人人知道?”

“心上人何在?”

唐糖抿唇:“遠在天邊……”

榻上之人總算略微得意:“近在眼前。”

唐糖害了羞:“沒有的,就是遠在天邊。”

“那我可另娶她人了。”

紀陶本是逗她,不料唐糖忽想起他那段婚約,面上立時撐不下去了。

這夜她也不知怎麽的,就是像是滿腹委屈積攢日久,非尋他吵一架不開心。

就算是唬弄鬼,也要講些誠意的罷。

小姑娘都有小脾性,唐糖自問是個講理的姑娘,熬了大半年,熬得都知道他是個大騙子了,她還在那兒傻乎乎熬著。他還道她是那個死心眼的望風小姑娘罷?

都說三爺能言善辯,可紀陶連為甚歡喜糖糖,什麽時候開始歡喜她的,都未曾溫言軟語訴過一回。

至於他說要“想個辦法”,就更像是個畫餅充饑的玩意兒,什麽辦法不好尋她一同商量,她的本事很不濟麽?

他只一味讓她信她,這些日子,她一直等著他原原本本同她講一回,結果他連半句多余的解釋都沒給過。真他娘的不想再熬了。

“你本就是要另娶的,輪得著我說什麽話?”她撂下這麽句,往外行了兩步,但聽他“唷”一聲,她身子一怔,便很沒出息地回了身:“……又怎麽了?”

“心痛。”

“你混蛋。”

紀陶見她走都不走近前來,亦有些口不擇言:“你去睡罷,夢裏好飛到天邊去!”

唐糖見他面色並不好看,心中不忍,總算肯走過去,輕捏住他的手:“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糖糖,你方才說天邊……這些日子夜裏做夢,夢的恰是你跟人跑了,我追去山水之間尋不見你,又追到有水的碼頭邊去,在你身後嘶聲相喚,你卻像是聽都沒聽到一般,上船的時候回頭對我笑一笑,便不見了。我急瘋了,醒來見你還在身旁,這才安了心。”

唐糖一愣:“你少血口噴人,我分明都是宿在自己房中……”

紀陶用胡子蹭蹭她的手:“哼,每夜熟得同個小豬沒兩樣,除了沒有尾巴。給你畫一個倒的罷?”

“你跑來作甚……”

“我不放心。”

趙思危的話起了作用,唐糖對此很是惱火:“不放心……我又不是小孩。說了要你自重,你這人如何就半點不知自重?”

“我從前也常這樣,為你發現只那頭一夜,又並不曾逾矩……只是看不到你,便心中焦灼。”

“並非我古板,但你這個樣子,究竟把我當什麽人了?我再喜歡你,也沒想過要這樣不明不白地過一生。哪怕是私奔呢,也比現在這個樣子要像話罷?私奔罷,即刻就走,你敢不敢?”

“你這傻孩子也不能這樣急。只聽話再熬半月就好,雖然終究得委屈你,可到底……”

“聽話……所以你真當我是個小孩是罷?”

紀陶沒留意到她話中的含義,看她愈發咄咄逼人,好笑著答:“你本來就是長不大的小孩。”

糖糖怒極反笑:“是吧,果然如此!我就知道三爺根本不敢同我私奔,你當然不敢……你連事實都不敢當面告訴我,你還敢做什麽?”

“什麽事實?”

“那青瓷盒中所裝何物?”

“你……看過了?”

唐糖沖口胡說:“我看過了你待怎樣!”

“那我……”

“你怎麽了?你的心意我已然十分明白。糖糖就是熊孩子一個,屁顛顛跟在三哥身後,想逗弄了就逗弄一會兒,逗過了頭了隨便哄騙兩句,哄煩了不想拖這麽條尾巴了,管我身在火裏海裏,頭也不回便可忘了是罷?三哥為人向來八面玲瓏,大約也從不習慣開罪一個人,故而本來覺得苟且著其實也挺好,此番不幸為我識破了假扮的身份,也只好每日先敷衍著得過且過,日子久了再行計較。不就是這個樣子?”